安嬪走了,沛雙急忙吩咐人去跟著。轉回身來,才問如玥道:“小姐既然有心留下安嬪一條性命,又為何要當著她故意說冷宮裡的柳氏餓死了?難道是想要試探她不成麼?沛雙始終不甚明白,究竟這個安嬪對咱們有什麼價值。”
如玥搖了搖頭,唯有一聲長嘆:“本宮孕期還長著呢,皇上一時半會兒又不回來,慢慢來就好了。到了今時今日,信不信一個人,豈是憑藉她三言兩語就能判定的!你呀!”輕輕在沛雙頭上一點,如玥惆悵不已:“你的性子,終究還是不適合在宮裡生存,到底為難了你。”
沛雙很不以為意,開懷一笑,眉眼完成了很好看的弧度:“怎麼又扯到那裡去了,奴婢的性子直,又不懂得忍氣吞聲,處處看不慣,又處處得罪人,的確不適合在宮裡生存。然而奴婢也從未覺得自己在這裡和在府中有什麼不同,只要能陪著小姐,終歸沒有區別。”
“屬你嘴甜,會說些好聽的話。”如玥唏噓,卻有沒刻意的拆穿,若是宮中與府中真的沒有什麼不同,沛雙又怎麼會需要嫁個老太監,揹負著“對食”的名義到今天。換做是旁的女子,早已經安安穩穩的嫁人,兒女繞膝了。
可是沛雙除了有自己,還有什麼呢?如玥總是希望,她這一輩子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才不算辜負了吧。這麼想著,如玥很罕見的想到了鎮寧,這個令她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扶我去歇著吧,真是有些累了。”
“也好呢,都這個時候了。”沛雙看了看天色,也真心的為小姐心疼。兩個人便緩緩的往內寢去,這漫長的一夜總算是捱過了。
次日一早,皇后便派人將柳氏餓死在冷宮裡的訊息送來了永壽宮。彼時如玥才剛剛起身,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吩咐掩埋了也就算了。
而此時,柳絮絮已經安然無恙的接進了永壽宮入住,沛雙擇了一處較為隱秘的廂房,吩咐了可信的人親自伺候,連飲食也是後院種的花卉之類,到底不會引起旁人格外的注意。
連芩兒也道:“咱們永壽宮是越發的熱鬧了,從前皇上只賞給了娘娘你一個人居住,現在可好,佳貴人在,那一位也在,到底不算是孤清的院落了。”
提及佳貴人,如玥不免覺得惋惜:“那一批繡女之中,拔尖兒的,也就是初貴人、佳貴人和宸常在。如今可好,一死一瘋一傷到底誰也沒有得到皇上的恩寵。竹籃打水一場空,早知會是這樣,她們的父母親族又會不會後悔,當初非堅持著把她們送進宮來呢?”
“娘娘。”芩兒微微提點了一句:“並非堅持與不堅持的事兒,反而是旗人女子的命數如此呢!”
“倒也是。”如玥抿著唇微微一笑:“皇后既然這麼心急,那咱們就儘快安排為好。總不能讓她等的鬧心了!”
沛雙點了頭,道一宣告白,復又笑道:“等的鬧心了也沒什麼不好,心浮氣躁的,更有趣兒可看。奴婢可惋惜的不行呢,沒有小馬子那麼好的運氣,看上一回皇后娘娘翻白眼的樣子呢!”
芩兒與如玥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嗤嗤的笑了起來。
“主子,內務府的江公公來了。”樂喜兒在門外吆喝了一聲。沛雙不免蹙了眉頭:“這樣大清早的,江公公來做什麼?”
“先把人請進來再說。”如玥帶好最後一個護駕,扭過身子來瞧著江連進來。“內務府事務繁忙,怎的江公公這一大早的就有功夫來本宮這裡?”
江連的臉色不太好,身邊還跟著一個捧著厚冊子的小太監。“奴才整理好了近來宮裡所需的物品,一應俱全都寫在了冊子裡,數目清單也整理妥當了,還請如妃娘娘過目。若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只管吩咐奴才來改。”
芩兒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裡內務府採購什麼,只管自己做主,從不在之前來請示如貴妃的意思。這麼看著,倒像是江連有話要說,又不好明說,才找到了這個由頭。“樂喜兒,你去捧了冊子,擱在書房的案几上,娘娘有功夫自然會去看的。”
樂喜兒嗻了一聲,就帶著那小太監退了下去。
如玥這才問江連道:“公公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現下這裡沒有了外人,只管與本宮說便是了。”
“之前送到媚貴人宮裡的物件,悉數被貴人退了回來。只說是內務府給的不如先前皇上在時那麼好。這也算了,且說奴才選了最好的再送去,卻被長春宮的奴才擋在了宮外。只說往後宮裡的吃穿用度,皆由皇后娘娘的儲秀宮親自送過來,再無需奴才操心。”江連不喜說些客套的廢話,一開口便是揀了最要緊的來說。
“本來從儲秀宮送過去也未嘗不可,但奴才始終擔憂,畢竟那媚貴人是有著身子的。”頓了頓,江連見如貴妃不動聲色,又接著說道:“皇后娘娘又吩咐了新的差事。一則是為媚貴人擬定封號,二則,是篩選功臣之家適齡的繡女名單,製成冊子,奉上以便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