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如玥高傲的抬起頭,與顫顫巍巍的皇后四目對視。
一個是睿智冷靜、強勢不屈的妃子,另一個卻是滿腹委屈、口不擇言,且早已輸了聖心的所謂皇后。任是誰也能輕易看出了勝負,可如玥心裡依然沒有底。皇上最終會給皇后怎樣的處置?
自然她一早也就明白,因著三阿哥和四阿哥的關係,廢后是絕不可能了。惟願皇上是真的憐惜自己,能讓皇后空守著皇后的名分,安度餘生。
“朕……朕有好多鞋襪、衣衫都是皇后親手縫製的。”皇帝慨然不已,悲怒交加:“皇后的針黹算不得最好,卻有自己的慣用針法。恐怕旁人是怎麼也學不會的。”
“連皇上也這麼說了。皇后娘娘,鐵證如山,您還想狡辯麼?”如玥徑直將這無形的刀鋒指向皇后的心房。
安嬪猛然撲了過來,直逼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您為何要這般面慈心狠?茉蕊在您身邊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八載?從來沒有對您半點不敬,您若是怪臣妾逾越了身份,一朝成為皇上的宮嬪,儘可以朝著臣妾發洩。那孩兒……那孩兒還是個手腳沒有長全的小豆粒兒,您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讓紫竹天天在我的湯藥裡擱那些汙穢的東西啊……”
“紫竹已死,你要怎麼說都行了!”皇后虛了虛眼,早已毫無淚意。“若是本宮介意你成為宮嬪,又何苦將你救出冷宮,稟明皇上昔日莊妃滾落長梯小產,與你的珍珠簪子根本無關。本宮又為何要向皇上祈求冊封你為安嬪的旨意,要你穩穩當當的成為這鹹福宮的主位?
照這麼看來,本宮對你仁至義盡,而你反而倒打一耙,無所不用其極的詆譭本宮。到底是誰面慈心狠,虛情假意?旁人怎麼說,本宮儘可以充耳不聞,可是茉蕊,你跟了本宮這樣久,都沒有換來你一份真心。皇上怎敢將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攬入懷裡,日日安睡身側。難道不怕被你扼住喉嚨,活生生掐死麼!”
如玥忽然有一點點同情皇后,畢竟是自己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的貼身婢女。若是之間沒有一點感情,那倒也不至於,可安嬪涼薄至此,為了自身與腹中才失去的皇兒也無可厚非。
可那個孩兒,當真不是皇后落去的。那……這份歹毒之心,可就著實令人吃勁兒了。
“皇后娘娘,您怎麼能這樣數落臣妾?臣妾敢以性命擔保,對皇上絕無二心,天地可鑑。”安嬪冷著臉,先前的病態幾乎一掃而光,卻而代之的卻是無比的堅決,不死方休的咄咄之勢。“臣妾為何要在儲秀宮下令處決紫竹,正是因為她是皇后派來的細作。每日檢視著鹹福宮上下人等的一舉一動。
甚至在臣妾的安胎藥裡動手腳,也是她的行徑。這些,若不是皇后教唆的,還會有何人?”安嬪越說越激動,小腹處一陣痙攣,痛得她直不起腰來。“皇后還要狡辯麼!”
莊妃倒是沒有料想到,如妃竟有法子,讓安嬪站出來與皇后狗咬狗,真是看得人大快人心。只是再細細想想,如妃也當真是心思縝密,自己演了一出逼皇后發瘋的苦肉計不算,又挑撥這主僕兩人的關係。心底不禁生出一絲寒涼,若這一切是擱在自己身上,又將會是如何的一種情境。皇上會信如妃麼?
“皇上,臣妾冒死也要向您進言。”安嬪的眼尾閃過得意的光輝,狐媚而詭異。卻僅僅停留了很短的時間,若非皇后一直瞪著她,恐怕也難以捕捉到這樣一個表情。
“說。”皇帝心痛的有些麻木,好似到了這個時候,什麼樣的話也傷害不了他分毫了。心一點點的硬起來,看著平日裡爭寵獻媚的女子刀光劍戟,忽然生出悲涼之感。孤家寡人,孤家寡人,許就是這麼來的吧?
如玥洞悉了什麼,緩慢的起身停至皇帝身側,無言的將自己的手擱在皇帝的掌中。彼此對視一眼,竟成了相互的一種倚靠,自然也是情感的歸一與寄託。如玥不希望皇上將她視作爭寵的那一類,因為她爭寵不過是為了能長久的陪伴在他身側。
“先皇后之死,根本是皇后所為。”安嬪咬了咬牙,還是將她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
呼!如玥長長的嘆息一聲,輕的唯有自己可以聽見。這瓜爾佳氏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吧!如是皇上不肯聽信她所言,往後皇后也饒不了她。若是皇上真就信了,那麼她便是萬死也難以抵罪了。為何先前不說,偏是要等待先皇后故去良久,才將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道盡?
“你方才說什麼?”果然皇帝難以置信的追問。攥著如玥的手格外用力,直捏的她關節處的骨骼“咯嘣”作響。
“皇上,臣妾沒有說謊,先皇后之所以血氣瘀虧,正是因為體內有大量的水蛭吸食血液。而將這些水蛭投向先皇后的,正是當今的皇后娘娘鈕鈷祿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