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兒見如玥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緊著遞了眼色令沛雙將人拖開。
如玥閉上雙眼,儘量不讓旁人看出自己內心的掙扎。“本宮只知道,欒兒不能枉死,身為額娘決不允許她走的這樣不明不白。”
莊妃“嚯”的站起身子,一腳踢在初貴人後腰上:“人貴在知足,德馨(初貴人閨名),想來你得到的也總算不少了。”
初貴人吃痛,卻死死咬住了唇沒有吭聲。茫然的瞪著兩個空洞洞的黑眼珠,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莊妃的容顏。為什麼百般的討好、委身屈從,都不能換來莊妃半點的憐憫?
莫不是女子之間的嫉恨,才是後宮翻雲覆雨的根源,只為著這一股怨恨,便非要鬥出個你死我活。
這一仗,初貴人無力反抗的輸了。
“如妃新失愛女,難免心力憔悴,神思不濟,此事就由本宮來擔待。本宮自會押著這個蛇蠍心腸的蹄子送去皇上那裡,相信皇上必有聖意。”莊妃的話音剛落,婉心便昏了過去。
襲兒無可奈何的輕嘆一聲,喚了兩個小宮婢將婉心抬了下去。
初貴人心知自己勢必要枉死了,不捨的看著被拖了下去的婉心一眼,整個人便洩了心氣,猶如一灘爛泥癱倒在地。
“娘娘您看。”襲兒忽然有所察覺,冷不防的一個激靈:“初貴人……見紅了。”
如玥與莊妃均是聞言一震,目光不覺齊刷刷落在初貴人身上。如玥很快警覺過來,忙吩咐襲兒:“去傳石御醫來。”
襲兒才邁了一步,便被莊妃擋在了身前:“看看她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即便是真有了天家的福氣,也未必就能隨了她的願。扭送去皇上那裡也就是了,命數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玉貴人頗為騎虎難下,好似站在如玥這邊,堅持請御醫來瞧,良心才過得去。
然而良心過去了,性命就堪虞了,到底也未必是明智之舉。可若是就這樣冤死了一位懷著龍裔的妃子,玉貴人總覺得自己這心裡,怕是一輩子都會過不去。究竟該如何是好呢?
內寢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莊妃與如玥各持己見,均不願退讓。可憐的初貴人因過度受驚而呆滯不語,看著她慘白的面色,烏青的朱唇,如玥的心裡騰昇起瀕臨死亡的恐懼。也許她的一句話,便能決定這可憐女子的生與死,卻又何嘗不是決定自己的生或死呢?
“小蔡子,還不把人拖出去,髒了如妃的地方。”莊妃凜起強者之氣,高高凌駕眾人之上。待到初貴人被拖了下去,才叮嚀道:“如妃妹妹好生歇著,此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這樣心思狠毒的人出自本宮的永和宮,當真是令我愧對了妹妹。”
話說完,也不管如玥是不是領了情,莊妃便兀自昂首闊步而去。
如玥心存不忍,追行了幾步喚莊妃道:“莫不是沒有其餘的法子了?莊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可不要忘記,你自己也是痛失過孩兒的人。”
莊妃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腳步:“本宮不過是送她去皇上面前陳稟實情,有沒有能耐保住她自己和腹中骨肉的性命,就看她的造化了。再者說,後宮從來都是不缺冤死魂的,如妃你就好生安歇罷。”
沛雙憤慨的走上前,好生扶住如玥往回走:“門口當風,小姐您還是由著她去吧。”
玉貴人也湊上前來,重新拉住如玥的手:“好妹妹,皇后豈是好惹的,莊妃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眼下皇后已經按捺不住了,若是連莊妃這個同盟也倒戈相向,只怕咱們的路就更難走了。”玉貴人的手倒比如玥的手更為冰涼。
想了想,玉貴人又囑咐道:“妹妹還是放寬心吧!皇后在永壽宮操持著小公主的喪儀,妃嬪們又聚齊兒在這裡守喪,這個時候,也實在沒有心思去顧別人的死活了。”
如玥凝視著玉貴人的雙眼,輕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玉淑姐姐,後宮裡的事,從來不是我能顧及周全的,更何況是別人的死活。我根本就從未真正的參透過旁人的心思,否則,欒兒她不會這樣小……就去了。”
“這又怎麼能怪你!”玉貴人垂淚:“你還會為我拭去雙眼的淚水,卻不懂得擦乾自己的雙眼麼?如玥,她們或許就想看到你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