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看,月亮,等到滿月之後,月亮又變成這樣的時候,我們還在這裡見。”
姥爺聞言看了月亮,再回頭,她就不見了。
只有水紋漣漣。
陳嫻昀此時嘆氣,揉了揉眼睛,這一揉眼睛,就又到了另外的記憶。
是雨天,沒有月亮。
但是姥爺撐著傘,等著少女——她來了,但是她撐著傘的手臂纏著繃帶。
“你怎麼了?”姥爺問。
“下水抓魚來著,被魚尾巴掃了。”少女解釋道。
“那你快回去吧!”姥爺把懷裡用塑膠袋裝好的照片給了她,“天很冷,雨水再讓你感染了。”
“那你還會在這裡拍照嗎?”少女問。
姥爺笑了笑:“那當然啊,那當然。”
後來,後來姥爺知道了她是鮫人,但是他沒有害怕,他說:“你真的會紡織嗎?”
快成為姥姥的她笑了:“你不應該問我流淚會不會變成珍珠嗎?”
姥爺答不上來。
後來,後來,後來啊,她就真的成了姥姥。
生活窮了一點沒關係,反正那個時候沒有富人,所以也算是還可以,姥爺愛乾淨,工作也不忙,姥姥勤快,因為學東西快,在礦務局的辦公室裡給會計打下手。
生活裡最大的事兒就是孩子出生的時候,是個小夥子。姥姥擔心他遇水化鱗,夏天不能出門和小夥伴去玩水,那是要被笑話的。不過這事兒後來也就不用擔心了,因為他根本不會遇水化鱗。
“沒關係,不用遺憾,”姥爺說著給這個小嬰兒拍了週歲照,“將來呀,就找個鮫人姑娘,家裡就不止你一個啦。”
而姥姥說:“還是別了吧……”
“嗯?怎麼了?你們同性相斥嗎?”
“那倒不是。”姥姥說,然後就不說什麼了。
回憶在這兒截然而止。
陳嫻昀清醒過來,她看著李想問出了她第一個問題:“……姥姥貌似沒法證明身份,她要怎麼和姥爺結婚啊?”
李想笑了出來:“1984年才推出身份證制度,那個時候她只要說沒上戶口,是可以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