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不容置疑,宮人很快安靜,媚娘哭腔更大。武康聽到呼喚,立刻來到床邊,再次吩咐四錢:“給皇后脫衣服,再抱兩床被子。還愣著做什麼,不要再耽擱了。”
又是雞飛狗跳,媚娘臉色煞白,承受巨大痛苦。左手緊緊握拳,右手捂著肚子,額頭滿是冷汗。艱難的偏過頭,突然湧出淚水:“聖人在哪裡,康郎快去找,我的肚子好疼...”
武康接過毛巾,擦拭臉上汗水,拿開腹上的手,溫言軟語安慰:“阿姊不要擔心,那是宮縮陣痛,不是普通肚疼,生產完就沒了。今日並無政事,聖人就在宮裡,八兩她們去了,很快就會回來。”
毛巾遞到左手,右手開啟算袋,拿出私人印章,塞到四錢手裡:“速去左奉辰衛,找左千牛備身,李洋或者杜懷恭。命令調動全衛,儘快尋找聖人,第一時間通知。”
四錢接過印章,嘴唇不斷蠕動,像是欲言又止。武康很快明白,宮人正脫衣袍,自己要避嫌的。放下毛巾起身,手腕卻被拉住,媚娘不再喊痛,帶著哭腔哀求:“康郎別走,我好害怕...”
武康重新坐下,小聲的安慰她:“我不會走的,你不要害怕,我就守在這裡。你馬上要臨盆,先把衣服脫掉,等待穩婆接生。放心吧阿姊,我向你保證,一切都會好的。”
輕拿開她的手,放入錦被裡,投以鼓勵微笑。起身離開床,揹著身站立,指揮宮人忙碌。不到半刻鐘,媚娘再次喊疼,武康再蹙眉頭。宮縮間隔甚短,馬上就會生產。
努力搜尋腦海,得到有用資訊:出現破水以後,為防止影響胎兒,無論什麼場合,儘量保持平躺。想到這裡,吩咐宮人:“解開衣袍帶扣,別從後背拿出,別動皇后身子,讓她保持平躺。”
不知什麼時候,宮人帶來穩婆,馬上主導宮人,請出閒雜人等。武康來到門外,八兩匆匆彙報:“朱明門執守說,大概辰時三刻,聖人離開朱明門,一直沒有回來。”
朱明門外是太極殿,兩邊就是東西臺,他去政事堂了嗎,沒聽說有政事呀。房內喊聲更大,夾雜含糊呼喊,武康隔門喊話:“阿姊別焦急,我就在門外,不會離開的。保持心態平和,千萬不要緊張。”
可惜沒卵用,女人生孩子,據說非常痛。門外寂靜無聲,門內撕心裂肺,穩婆不停安撫。武康站在門口,盯著門縫發呆。忽然有種預感,李九極有可能,不在皇宮大內。
政事堂距此地,跑步最多十分鐘,宮人早去報信了。眉頭凝成疙瘩,又過了半刻鐘,太監秦由彙報:“聖人不在政事堂,東西臺和舍人院,還有弘文館史館,都無聖人蹤影。”
不祥預感更盛,等到四錢回來,武康徹底心傷。左右奉辰侍衛,都不知道行蹤,右奉辰長史崔神慶,彙報揪心的訊息:今日辰時五刻,聖人帶權善才,離開了承天門,可能已經出宮。
武康糾結許久,找來筆墨紙硯,快速書寫便條。連同私人印章,交給四錢吩咐:“再次勞煩娘子,去右監門衛所,見李孟嘗將軍,求問聖人行蹤。你這樣和他說,倘若出手相助,武康欠他人情。”
四錢應諾離開,門內哀嚎更響,穩婆連喊用力。已經進入生產,武康雙手合十,閉目誠心祈禱。婦人們生孩子,單腳入鬼門關,現在醫療不行,希望她能挺過去。
不斷的祈禱著,李德官匆匆進門,手中的鎮痛藥,已經派不上用場。無奈嘆口氣,繼續祈禱著,德官小聲彙報:“趙將軍託奴轉告,今日辰時七刻,榮國府的後門,駛出輛小馬車。”
武康陡然轉身,視線瞬間鎖定,帶著濃濃殺氣。德官頭皮發麻,垂著腦袋彙報:“趙將軍還說,親衛跟蹤途中,被金吾衛阻攔。他們二話不說,把人帶到了衛所,關押近半個時辰後。”
話到這個份上,已經清楚明白,馬車裡的人,肯定是武順。李九悄悄出宮,武順悄然出門,他們又在偷情。她立下的誓言,貌似沒放心上,不怕遭報應嗎?
笑意愈發陰森,該死的李九,忒不是東西。你妻子生孩子,你卻幽會情人,簡直狼心狗肺。這時四錢回來,伏在武康耳邊,壓低聲音彙報:“李將軍不見奴,他說他也不知,聖人去了哪裡。”
武康冷笑更甚,再次閉上雙眼,回憶那天郊遊,和武順的對話。是我太天真了,對此事的處理,太過於理想化。武順沒主見,心志也不堅,若是李九糾纏,她也拒絕不了。
媚娘立足皇宮,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皇后之位。她絕不會允許,別人染指後位,哪怕這個別人,是她的同胞姊。她也不會允許,武順進宮為妃。
這就是出鬧劇,如果處理不好,後果不堪設想。武康恨的咬牙,姐姐臨盆在即,姐夫去會情人,放在誰的身上,都會暴跳如雷。他要不是皇帝,我會打上門去。先揍他半死,再拉走財產,強制他們離婚。
突然嬰兒啼哭,打斷他的思緒,生產已經完成。眾人長舒口氣,個個神情激動,有的緊握雙拳,有的掉下眼淚。八兩激動難耐,抹去眼角淚水,吩咐在場宮人,都去門外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