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聲響起,楊德裔鄙夷:“你倒推的乾淨,可惜我有證據。攻破同羅部時,其部執勤福展,其髮妻和女子。襁褓中的女孫,全部被你虜獲,此刻就在你家。請問武將軍,要如何解釋?”
武康苦笑,淡淡回話:“這個不否認,但我有話說。我虜獲她們,不是貪婪美色,而是為了嬰孩。當時兵荒馬亂,她們正被追殺,只有被我俘虜,嬰孩才能活命。”
短暫的沉默後,冷笑再次響起,德裔嗤之以鼻:“任你巧舌如簧,我只看重事實,人證就在武府,事實不容辯駁。同羅小漢葉保,其髮妻與女孫,也在你的家裡,請問如何解釋?”
這個沒法解釋,只能實話實說,武康搖頭苦笑:“她們祖孫兩人,都是仁貴所送。還有五箱財物,摺合銅錢千貫,也是仁貴所送。此刻都在我家,大夫可以清點。”
罪行供認不諱,臺史奮筆疾書,德裔冷笑更甚。公瑜輕嘆氣,苦口婆心說:“變之屢次出征,應該熟知軍法。監臨之處,收受賄賂,收刮財物,淫辱婦人,軍法不容呀。”
這個我知道,可惜沒辦法,我不同流合汙,便會遭受排擠。無論是薛仁貴,孫仁師或劉審禮,都是中年大將,不想與其疏離。因為我有預感,在不久的將來,還會並肩作戰。
德裔陰陽怪氣:“主導坑殺戰俘,收受各種賄賂,以敵酋妻女為妾,都是不爭的事實。將軍如此配合,御史臺的工作,輕鬆很多嘛。還請再閱供詞,如果沒有紕漏,就簽字畫押吧。”
臺史拿來供詞,武康仔細閱讀,簽名字蓋手印。楊德裔很得意,搖頭晃腦說道:“行軍大總管仁泰,此次尚未班師,所以勞煩將軍,在御史臺暫住。此乃聖人敕書,我也無可奈何,大將軍受委屈啦。”
赤裸裸的嘲諷,武康嗤之以鼻,乃翁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起身跟隨公瑜,來到御史臺獄,味道確實刺鼻。這裡的硬條件,相比大理寺獄,簡直雲泥之別。
袁公瑜湊過來,小聲的安慰他:“變之不要擔心,皇后會求情的,先委屈幾天吧。你是奉命行事,大總管鄭仁泰,才是罪魁禍首。由他頂在前面,你們沒有大礙。”
希望如此吧,武康啞然失笑。將軍領兵出征,只要不打敗仗,衛士傷亡不重,就不會掉腦袋。至於坑殺戰俘,收刮錢財美女,頂多丟官罷職。反正有媚娘呢,只要不餓肚子,其餘愛咋咋地。
眼角發現熟人,剎那瞪大牛眼,旁邊的牢房裡,竟關著劉審禮。老劉盤膝而坐,睜眼瞧瞧武康,繼續閉目養神。事情嚴重了,該死的李九,貌似動了真格。
再次路過牢房,趕緊停住腳步,薛仁貴也在這。這位比較輕鬆,穿著寬鬆長袍,吃著粟米炊餅,喝著劣質茶水。武康呵呵怪笑,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原來你也在這裡。
兩人相視而笑,武康繼續邁步,旁邊就是孫仁師。為何如此搞笑,三路大軍伐漠北,酣暢淋漓的打劫。哪知班師回朝,沒有凱旋榮耀,所有軍事首腦,全部撂進牢房。
仁師唉聲嘆氣,屁股坐著粟草,衣袍沾著粟草,嘴裡咬著粟草,瞪眼研究馬桶。覺察外邊動靜,慢慢偏過腦袋,兩人隔門相望。大概兩分鐘,仁師翻白眼:“看什麼看,就差你了。”
這話很熟悉,武康樂出聲。此情此景,必須裝逼:“我說老哥哥們,昔日統帥三軍,沙場叱吒風雲。今日關進監獄,睡粟草啃饅頭,淪為階下之囚。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出來混,是要還的!”
同時三聲冷哼,仁師當即暴走,粟米餅砸出去,陰陽怪氣嘲諷:“該死的田舍奴,你是來蹲牢的,不是來探監的,說什麼風涼話。五十步笑百步,有啥好神氣的?”
仁貴呶呶幫腔,審禮也在嘲諷,武康咬著炊餅,笑容越發得意。公瑜眨賊眼,嘿嘿怪笑道:“四位親密無間,實在令人豔羨。不如這樣吧,變之就住對面,你們難兄難弟,也好聊天解悶。”
審禮立刻暴走,雙手握住牢門,氣的嗷嗷跳腳:“公瑜不會說話,誰是他的難兄?老夫年近六十,田舍奴才三十,他有什麼資格,與我稱兄道弟?”
模樣氣急敗壞,惹來眾人嬉笑。武康嚥下炊餅,模仿他的語氣,搖頭晃腦道:“老袁不會說話,老劉是我叔父,輩分可不能亂。如果稱兄道弟,又怎麼做翁婿,還想娶她閨女嘞。”
又是鬨堂大笑,審禮破口大罵,要跳出來單挑,簡直不自量力。公瑜開啟牢門,武康低頭進去,看著寒酸條件,一時苦笑連連。躺在粟草上,頭枕著胳膊,看著房頂發呆。
不擔心結局,只擔心仁泰。心有不祥預感,該死的老撲街,會惹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