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康表示贊同,說道:“最初想法,希望農夫劣田裡種高粱,既好管理又能賣錢。高粱酒相比米酒,口味相差無幾,成本卻便宜許多。等高粱酒火了,釀酒的稻米會越來越少。”
崔義玄嗯了聲,說道:“想法不錯,減少米酒就是增加糧食。等你的...高粱酒釀好,送兩斤給我嚐嚐。如果味道可以,我召集婺州官員議事,說服他們扶持高粱酒,下鄉村推廣高粱種植!”
“有您這就話,我就放心了”,武康露出笑容,又想起掃黑申請,糾結片刻問:“有件事想不明白,我早就上書申請,希望鄭參軍批准,婺州開展‘掃黑打惡’專項行動,可一直石沉大海。敢問崔公,痞子團伙有後臺嗎?”
崔義玄瞪他一眼,語重心長道:“二郎你還年輕,閱歷不夠!可以明確告訴你,官府也許會和商人勾結,絕不會和地痞勾結。鄭國器之所以不批,是有難言之隱!”
“二郎聽仔細了”,崔義玄背起手,繼續講:“無論京官還是地方官,每年都有考核,一年一小考,四年一大考。考核結果有等級,京官九級,地方官四級。各州每年小考,由刺史主持,每四年的大考,吏部會派考功郎中、員外郎,趕赴各州配合刺史。”
崔義玄鄭重其詞,教誨武康:“今天恰巧大考,吏部的人已經在途中。司法參軍考核,大部分在牢獄。至貞觀以來,社會治安良好,牢獄經常空空如也。你搞所謂的‘掃惡打黑’,把勞獄給填滿了,國器考核必定中下,絕對丟冠罷職!”
武康目瞪口呆,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陣陣後怕!大考之年打黑,這不給老鄭上眼藥嗎?
幸虧有老崔罩著,再加和鄭大郎關係匪淺,所以老鄭才置之不理。要是沒這兩層關係,自己早捲鋪蓋滾蛋了。武康體會到事情嚴重,全身起滿雞皮疙瘩,冷汗不自覺滑落。
“現在知道害怕啦?哼哼...你這皮猴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崔義玄瞥他一眼,繼續道:“掃惡打黑的意圖很好,卻完全行不通,被地痞欺負的人,都不敢伸冤。民不舉官不究,案都開不了,定罪更是無稽之談!”
再遭當頭棒喝,武康臉臊的通紅,用後世眼光看唐朝,有些地方肯定行不通。最簡單的例子,這裡沒檢察院,沒公訴機關。苦主要是不告發,立案都成問題,審判更是無從說起。
崔義玄言道:“就算有人告發,地痞也成功定罪,同樣無濟於事。他們都是滾刀肉,不會交納伙食銅,也不會賄賂獄卒。衙門必須養著,他們甚至勒索獄卒,獄卒是本地人,也怕被報復,只能忍氣吞聲。”
武康苦笑更甚,如果真的掃黑,最先跳出來反對的,不是地痞無賴,而是司法衙門的獄吏。怨聲載道之下,老崔也保不了自己,還得捲鋪蓋滾蛋。看來老鄭壓著不批,也是在保護我啊!
想到這慚愧無比,向崔義玄一鞠到底,“崔公一席話,猶如當頭棒喝,武康很羞愧!我太自以為是了,辦成些許雞毛蒜皮小事,尾巴都翹天上了...真心感激崔公,一語點醒夢中人!”
崔義玄笑而不語,輕拍他肩膀,背起手繼續走。
一時無話,來到金華大道。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想到個好主意,後世有句俏皮話:打不過,就加入。既然正道行不通,就走歪門邪道,這些小打小鬧的痞子,比後世那些差太多。小太爺還就不信了,獸醫還治不死一頭驢?
崔義玄見他目光閃爍,一副胸有成竹模樣,不禁來了興趣,問道:“二郎有主意啦?不妨說出來,老夫給你把把關。”
武康壓低聲音說:“這月十六的集市上,我在花滿樓發呆時,看到了有趣的事,兩幫地痞相遇,幾乎大打出手。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如果有幫地痞,成為我手裡的刀,打擊蠶食其他團伙,發展成婺州最大的勢力...”
崔義玄皺起眉頭,片刻後展顏而笑,也不發表意見,揹著手繼續走。
十幾分鍾後,來到金華街崔府外,武康正想告辭,崔府角門開啟了。兩個俊俏小正太出現,一個是女扮男裝的九娘,另外一個四五歲樣子,眉眼和崔五很像。
九娘見到武康,喊了聲“二郎”,興沖沖跑了過來。跑到近前,意識到不對,趕緊衝老崔行禮,喊了聲“耶耶”。
老崔臉黑成鍋底,氣的吹鬍子瞪眼,瞅瞅尷尬的武康,又瞅瞅自己的心頭肉,嘀咕句“女大外向”,氣呼呼哼了聲,拂袖而去。走到角門口,拉著小正太進門。
武康尷尬的撓撓頭,訕訕說道:“九娘要出門嗎...那個小郎君是誰啊?”
崔九嘻嘻笑道:“二郎眼神不好喲,那是五兄家的三郎,這都看不出來?先不說這個,二郎趕緊告訴我,今天盛會怎麼樣?效果好不好?耶耶滿不滿意?其他官員態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