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郎不禁怔神,不可思議道:“我聽說過買虎皮、虎骨的,沒聽說買活老虎的。虎是百獸之王,是天下第一猛獸,熊瞎子、野豕都能吃。我們村全部獵戶出動,還被它傷了五個...冒昧問一句,武帥買虎崽做什麼?”
正要回答,身後響起崔九娘聲音:二郎要虎崽做什麼?那是吃人的猛獸,要是想要虎皮、虎骨,咱們買就是了,婺州城就能買到!
武康有些懵逼,看看站在身後的崔九,眼淚差點掉下。這位到底什麼毛病,啥熱鬧都敢湊啊!連連眨眼示意她趕緊離開,崔九先嘟起嘴,然後偏過臉,搞的他欲哭無淚。目光狠狠瞪向周浩、姜二牛,倆貨也訕訕偏頭。
武康連做連個深呼吸,看向大漢呵呵笑道:“買虎崽不為虎皮虎骨,想打個籠子把它們養起來。實不相瞞,我家開養雞場的,將來那些黃鼠狼,肯定聞著味兒過來偷。狗抓不住黃鼠狼,養倆老虎看家護院!”
武康頗有些興趣盎然,眉開眼笑道:“還有一個好處,不用擔心遭賊,猛虎一聲吼,能把賊膽給他嚇破。也就是在大唐,放在我的故鄉,想都不敢想,會吃牢飯的!”
所有人全員懵逼,聽說過養雞養牛,真沒聽過養老虎。林平郎則是豪邁一笑,喝乾碗中酒說道:“虎崽還活著,就在某家中。失去母虎的庇護,它們也活不下去。想殺掉它們,小妹卻死活不讓,拼命護住虎崽,估計把它們當成貓了...”
林平郎掛起苦笑,搖搖頭繼續道:“大人去的早,我與阿孃、小妹相依為命,不想讓她傷心。她天天擠羊奶餵它們,小羊崽都餓肚子了,正為這事發愁嘞!武帥要是想要,我分文不收。村裡就一家姓林的,很好打聽!”
“本帥向來一言九鼎,說十貫就是十貫”,說著扭過頭,對心思靈活的周浩使眼色,大聲吩咐:“去我家找武元,讓他帶上錢去田莊臺,務必把虎崽帶過來!”
周浩聽著語氣頗重“帶過來”,心思電轉間明悟,重重點頭轉身離去。此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著通知買虎崽,暗著去衙門搬救兵。如果無緣無故離開,保不齊林平郎突然暴走,他們幾個就危險了。
林平郎別有深意瞟他兩眼,也不戳破伎倆,接著講自己的故事:“我和獵戶們剝虎皮、剔虎骨,拿到婺州城出賣。虎皮有很多破洞,我要價三百文。有個買主很大方,也不討價還價,讓我和他回家拿錢。錢貨兩清後,又用三十文買下虎骨,還多給幾文錢,都裝進一個大錢袋裡。”
說到這瞄了眼地上屍體,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繼續說道:“交易完成準備回家,還沒走出巷子,前面一個漢子的錢袋掉在地上,我出聲提醒他,他彷彿聽不到。當時誤以為他耳朵有病症,於是撿起錢袋,追上物歸原主。哪知他非但不接錢袋,反而...”
武康見他滿臉怒氣,胸脯還輕微顫抖,擰眉沉思片刻,嘴裡勾出瞭然,呵呵笑道:“既然兄臺心裡有火,接下來的話本帥代勞。如果所料不差,丟錢袋的人非但不感激你,還會反咬一口,汙衊是你是盜賊!”
看了眼瞠目結舌的林郎平,武康呵呵笑道:“這個騙局可謂天衣無縫,從你跟買主回家那刻起,就已經落入圈套。多給那幾文錢,就是你的第一個倒黴點,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林郎平雙目圓睜,滿臉不可置信,仔細回想片刻,皺著眉說道:“當時我正扎錢袋,買主很熱情多給幾文,說抵給裝虎皮的麻袋、捆虎骨的麻繩。我本來不打算要,他強行扒開袋子,把錢丟了進去。”
武康暗道果然如此,繼續開口道:“這是個藉口,目的就是讓你,不知道袋裡銅錢數目。你肯定不會當著他的面,重新再數一遍錢!此為欲擒故縱,騙局第一步完成。”
“接下來第二步”,武康右手敲擊桌面,繼續說道:“等你離開買主家,第二個騙子故意掉落錢袋。無論你出於什麼目的,只要撿起錢袋,他都會汙衊你偷盜。此為第二計,無中生有!敢問兄臺,當時有圍觀者嗎,他們是不是都指責你?”
林郎平點點頭,哼哼嘲諷道:“不僅指責,還喊打喊殺。我解釋的口乾舌燥,他們依然不信,失主不接錢袋,非拉著我去見官。無計可施之下,只好請參軍大人主持公道。可惜,事與願違...”
“你輸掉官司,在本帥意料之中。不僅如此,官司中途,還會枝節橫生”,武康自信滿滿,猜測接下來的套路:“買虎皮的人,會去衙門告狀,也會汙衊你是盜賊。其實買主、失主、圍觀者,是一夥兒的。他們選擇僻靜衚衕,是為了讓你沒有人證。”
林郎平連連苦笑,嘆息一聲說道:“大帥說的都對!我的一切辯解,被多出的幾文錢打敗。買主說錢袋有二百三十六文,我卻說不出來。”
“這也正是天衣無縫的原因”,武康接過話道:“你還有第二個倒黴點,就是身上的錢袋子。買主一個,失主一個,再加上你自己的,一共三個。按照正常情況,人會把錢裝一個袋子,而不是分成幾個。人證你沒有,物證對你不利,如果兄臺就是鄭參軍,會怎麼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