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倒出了藏在衣兜裡的點心。</br>嘩啦！</br>足有小半桌。</br>秦牧也是拿這個貪嘴的傢伙沒辦法。</br>不多時，劉力行下了馬車，看到秦牧，也是快步小跑上去，長揖作拜到地，大聲道：“生我者父母，助我者秦兄弟！”</br>“劉老兄，一來就行大禮，我可承受不住。”秦牧笑著攙扶道。</br>“受得住，你受得住。”劉力行情緒激動地道：“要不是秦兄弟，哪來我劉力行的今天。”</br>秦牧拉著他坐下，笑吟吟地給他倒了一杯茶，“看來最近劉老兄過的很不錯！”</br>劉力行靦腆一笑，“不瞞秦兄弟說，這一次蝗災，朝廷派了人下來暗訪，渭南縣做的最好，朝廷給了嘉獎，我也是託你的福，要進京師為官了。”</br>秦牧半點不意外，只是說道：“入京後，帶點秦家村的特產去瓊國公府拜訪一二。”</br>劉力行大喜，有秦牧這一句話，能免去他很多麻煩，“多謝秦兄弟提點。”</br>“好好當官，不要做貪官汙吏，當一個好官，我保你平步青雲，我雖然常年在秦家村，但是也認識幾個當官的，只要你屁股底下乾淨，沒人動得了你！”秦牧還是比較滿意劉力行的，他也算是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日後官銜高了，也能為秦家村遮風擋雨。</br>當然，他要是以為自己翅膀硬了，秦牧不介意把他打回原形。</br>劉力行不疑有他，他其實也猜測秦牧肯定還有其他的人脈，只要自己好好聽話，乖乖做人，秦牧肯定不會虧待他的。</br>想到這裡，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一次，我能去勝任長安縣縣令，都是秦兄弟栽培，這份情誼，我定當永記於心，絕不敢忘。”</br>雖說長安和渭南一樣，都是縣，可縣也有上下之分。</br>全國最頂級的兩個上縣，就是長安和萬年。</br>兩縣縣令都是正五品級別，遠超渭南縣令正七品的官銜，對他這種寒門官員來說，漲一小級，都需熬幾年資歷。</br>在沒有當秦牧的馬嘍之前，十幾年都是九品芝麻官，當了他的馬嘍，幾天就連升五級，成了一縣之主。</br>結果還沒多久，又連升六級，還當了京官。</br>短短月餘，從九品芝麻官搖身一變成了正五品的京官，他做夢都不敢這麼想！</br>“你看你，怎麼老喜歡下跪，父母給你膝蓋，不是讓你天天下跪的，你去了京師，可別動不動就下跪，沒人會喜歡軟骨頭。”秦牧淡淡道。</br>“除了天地君親，我誰都可以不跪，你我一定要跪。”劉力行言辭懇切道：“一跪秦兄弟知遇之恩，二跪秦兄弟培養之恩，三跪秦兄弟提點之恩，四跪秦兄弟寬饒之恩！”</br>“言重了。”</br>秦牧想將他攙扶起來，但劉力行卻拒不起來，而是繼續說道：“我這個人比較愚鈍，出身也比較貧寒，幼年運氣好，救了一個落魄的老書生，讀了一點書，學了一手算數。</br>亂世來臨我被拉去充當壯丁，因這一技之長，當了賊目的賬房先生，後聖天子終結亂世，機緣巧合成了渭南縣的縣尉。</br>年輕時，我也曾不服氣，總以為天大地大，能幹出一番事業，可困囿多年，早已抹平了心中的膽氣。</br>這十餘年，縣令換了一茬又一茬，我還是縣尉，與他們虛與委蛇，卻看不到地下的百姓。</br>我也是農民的孩子啊！”</br>劉力行滿臉慚愧地說道：“幼年時，老先生教導我，讓我做一個好人，長大後，我想做一個好官，卻偏偏做了個貪官庸官。</br>直到，我碰到了秦兄弟，我第一次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br>當蝗災來臨之際，我帶領全縣的百姓抗擊蝗災，保全了他們的糧食和財產，他們發自肺腑的高興，跪在地上山呼我為老父母。</br>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百姓真正的需求。</br>他們將我高高舉起，要為我立長生牌，我劉力行何德何能吶！</br>這都是秦兄弟的功勞，我有什麼資格竊取呢？”</br>他表情很是亢奮，可興奮之餘，又有些緊張和失落。</br>面對劉力行突如其來的袒露心聲，秦牧將他攙了起來，“做人論跡不論心，若要論心無好人，這是百姓對你的認可，只有你真的把他們放心上，才會貫徹我的主意，才能保全百姓的財產不是？”</br>“那我現在算一個好官嗎？”</br>秦牧想了想，給出了評價，“你正在通往好官的道路上！”</br>聞言，劉力行有些失落，卻還是點點頭，“我做的還不夠，還算不得一個好官，多謝秦兄弟的點評，但是，我一定會謹記你的教誨，絕不敢忘。”</br>說著，他咬咬牙，又跪了下來。</br>秦牧都無語了，“怎麼又跪了！”</br>“上有天，下有地，中間有聖天子，我父母親人尚在，老先生教我讀書，卻已經不在人世。</br>所以，我想拜秦兄弟為師，做一個好人，更想當一個好官！”劉力行說道。</br>秦牧一愣。</br>旁邊的胖虎也撓撓頭，偷吃零嘴的手也縮了回去，傻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老男人，不知道他是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br>原本廚房裡還傳來‘跺跺’的切菜聲，此刻卻是鴉雀無聲。</br>“劉老兄，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豈能當你老師。”秦牧搖搖頭，“再說了，我天生沒有官命，既不能為你遮風擋雨，也不能為你保駕護航，你拜錯神仙了。”</br>“我沒有拜錯，我拜的就是你。”劉力行抱住了秦牧的腳，生怕秦牧嚇跑了，“秦兄弟，你別怕，我是真的想拜你為師，學習做人的道理！”</br>“你少來了，你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還多，我教不了你。”秦牧也是醉了，見過碰瓷的，沒見過碰的這麼生硬的，他真要答應了，以後劉力行犯了事，他少不了收拾爛攤子。</br>“達者為師，我雖然年歲長了你許多，可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差你太多，只能望其項背，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聆聽你的教誨！”此去京師，他心裡沒底，不徹底抱住秦牧的大腿，他怕惹事了沒人管。</br>他硬生生擠紅了眼眶，淚汪汪地的說道：“求您了，就收下我吧，以後老師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您讓我學狗叫，我絕不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