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夜,三人俱已醉了,‘花’九還好點,她就算醉的走路都在搖晃,看人也是兩個影子,但腦子也還有清醒的理智在,她搖了搖頭,看著閔王妃和紅酥兩人酒醉得來睡的沒形的兩個人,哭笑不得。
最後她只得,自己找支撐的東西爬將起來,蹣跚著走到竹屋‘門’口,朝外面候著的婢‘女’喊了聲,“來人伺候……”
立馬就有幾個婢‘女’聞聲進來,似乎對紅酥這模樣見怪不怪,兩人攙扶一個,很有自覺不多言的將兩人給扶了下去,餘下的一個婢‘女’過來扶了‘花’九一把,“夫人,婢子送您回房。”
‘花’九點點頭,也不拒絕,她醉的厲害,一個人是走不回去的。
一出竹屋,被夜風一吹,她稍微清醒點,這才拐過曲水迴廊,‘花’九冷不丁就見夜‘色’下一人背對著站在她前行的路上等著,不用想,肯定是等她了的。
“阿九,真是好興致哪。”那人轉過身來,細長的眼眸在晦暗的夜‘色’下閃速這詭譎的光芒。
‘花’九一個冷意,更為警醒,“楊屾?”
隨後她朝扶著自己的婢‘女’揮了揮手,示意她站的退點。
待那婢‘女’走開後,楊屾才語帶笑意的道,“阿九這般肆意快活,可又知有人卻是睡不著的。”
‘花’九沒心思跟他兜圈子,她這會全憑一股意志力壓著酒意讓自己清醒,指不定這一股氣勢一洩,就又開始頭暈了,“有事直說。”
暗夜中,有楊屾飄忽的笑聲傳來,他身上有厚重的‘陰’影,像是隨時會爆起傷人的毒蛇,“明軒公子想見見你,你若不去,只可能一會就能收到他一隻手了,這調香天才可就隕落了。”
‘花’九面‘色’一寒,她瞳‘色’淺淡,在黑夜中出奇的明亮,就像是大晚上的雪地中反‘射’出來的雪盲,“你拿‘花’明軒要挾我?楊屾,你可以再無恥一點。”
“哪能是要挾,我這不是來找阿九商量了麼?總歸‘花’家都是二皇子那邊的,我下手是半點沒壓力,要不是看在你還叫我一聲楊家舅舅的份上,大皇子的人可就直接將他的手送到你面前了。”楊屾話語裡聽不出半點的多餘情緒,仿若事實就是如此一般。
‘花’九緊抿著‘唇’,嘴裡一股子的酒味上躥,讓她腦子又開始陣陣發暈,“楊屾,我跟你說過,若是你想對付‘花’家,大可去,總歸我現在是閔王這邊的,‘花’家和我,有半絲關係麼?”
她這般說完,就少有的笑出聲來,笑聲中有張狂和不屑一顧,“別仗著一點‘花’明軒對我的感情,你便覺得能威‘逼’了我去,不相干的他人‘性’命,和我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你覺得孰輕孰重?”
楊屾答不上來,他覺得大皇子的提點是不會有錯的,但‘花’九剛才的話也對,如若換位是他,就算有人拿血親威‘逼’,他也會自‘私’的選擇自己能保命的東西,事後在為血親報仇而已。
“所以楊屾,你從頭至尾都打錯了盤算,你早就輸了,猜一猜,你們楊家下一個死掉的會是誰?”‘花’九低低的聲音帶著最狠毒的毒汁,聽起來不真切得像是狐妖‘精’怪,有一種滲透人心的冰涼和蠱‘惑’。
楊屾細長的眼中有冷火淬起,他心頭湧動著殺意,明明是他來要挾‘花’九的,最後的結果卻再次被‘花’九‘亂’了心神,還是當真如她所說,他其實早就輸了?
“怎麼?想殺我?”‘花’九繼續道,她咬了下‘唇’,有鐵鏽味道的腥味瀰漫進嘴裡,將本‘欲’開始暈沉沉的腦子‘激’的更清醒一點,“你若現在動手,便走不出這牡丹園,你大可試試!”
楊屾看著‘花’九好一會,他不知道‘花’九是真醉還是假醉,“殺人很容易,怎麼殺才是最重要的,阿九想錯了,這會我不會殺你,你可先看看‘花’明軒是怎麼死在你前頭,這種我不殺伯仁,伯仁確因我而死的滋味一定很不錯。”
這話,卻是一下掐準了‘花’九的軟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半絲對‘花’明軒的特別在意亦或是有怯,如若那樣,不論楊屾說的是真是假,‘花’明軒可能就真的成靶子了。
“楊家舅舅不是已經品嚐過了麼?楊氏、楊敦,還是兩樁。”‘花’九不甘示弱。
提起楊敦,楊屾臉‘色’就不好了,他發狠的撂下話,“那咱們就拭目以待。”
說完,一甩袖子,大步而去,有沉鬱化不開的黑影在他腳下凝結成最黑暗的影子,‘花’九看著他走遠,一直提著的氣一下沒了,就差點站立不穩地跌倒在地。
還是那婢‘女’眼疾手快,一下上前,攙著‘花’九。
被壓抑了的醉意上湧得更為厲害,來勢洶洶讓‘花’九根本看不清身邊婢‘女’的臉,視線裡什麼都是雙影子,“扶我回去……”
“夫人,您小心。”那婢‘女’倒還懂事,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該看不該記,便只做好攙扶‘花’九的動作。
‘花’九‘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下有踉蹌,她甚至心有怨念地在想著,息子霄為什麼還不回來,說好今晚上就回來,還讓她等他來著。
她才這麼想著,就感覺落入了個有熟悉氣息的懷抱,人也被穩穩地給摟住了,並聽到頭頂有聲音在說,“我才離開一天,九兒,你怎這般醉?喝了多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