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空曠的‘花’廳一股幽幽之味傳來,‘花’九隻輕嗅了那麼一點,便脫口而出,“香楠木。”
話音才落,便聽得屏風內有香器磕碰的聲音,然後有小廝拿著大扇魚貫而入,對著整個‘花’廳‘門’窗扇了幾下,那味便很快散去。
然後是第二種,如此反覆,一直到整整第五十種香料,‘花’九一直都答的毫無猶豫半點沒遲疑。
一直在‘門’口看著的封老和黑老都很難得面‘露’讚許之‘色’,這一環節‘花’九算是滿分而過,很少有來考核的調香師父能做到這一步,就連黑老這下都對‘花’九起了絲興趣。
封老當場解了第二環節辨香的紙卷,依然是剛才那捧銀質托盤的小廝上前,接了紙卷便匆匆轉入屏風之後,然後便聽得一陣清潤好聽的古箏琴音響起。
好的香藝師,在品香之際,自是要用樂助興,更有甚至會即興而舞。
在這種琴音之中,嫋嫋一襲淡香升騰,那香菸一躥上頂,在半空中形成一道白鶴展翅的模樣,神態活靈活現,有風而起,那青煙飄散飄渺,那白鶴就真如在翱翔飛翔一般。
而隨著那香菸的深淺變淡,便有清雅如蘭的香味在整個‘花’廳瀰漫,讓人聞之猶如夢醉溫柔鄉,倏地有一刻鐘的時間,那香越發濃郁,竟變得甜蜜馥郁如最‘誘’人的情人耳語,當想仔細聆聽那呢喃耳語之際,那香味又瞬間淺淡起來,恍若一番甜蜜溫存之後,伊人遠去,惟留無盡的繾綣溫柔還纏留在指尖‘唇’邊經久不散的回味。
微翹的‘唇’尖一點,粉櫻的‘唇’邊有婉約的弧度隱現,‘花’九極淡的瞳‘色’在黑紗帷幔的遮掩下便有笑意出現,真切到眼眸深處,那眉目之間便都是溫柔安寧的意味,“此香名為窈窕伊人,需百結‘花’兩錢,碾磨成粉,山薔薇一錢,沉香半錢,茉莉取液……用烈酒浸泡一日,加炙提香,和以清蜜調之,最後輔以白‘玉’蘭,封入瓷中三日,取出加英粉成膏便成。”
只聽得安靜的‘花’廳中‘花’九低啞的聲音娓娓道來,音量不大不小,卻是在個讓人聽著舒服的範圍內,立馬就博得了封老和黑老的好感。
要知道作為一個合格的調香師父,除了要有自己特有的香品配方,在面對一些為人熟知的大眾香品時也需能識的,最好能親手調製出來。
然,‘花’九這兩點都算做到了,能那麼詳細的將調製之法順暢無比的說出來,那自然多半都是自己親手調製過,才會那麼坦然自信。
到第三個制香環節,竟是黑老迫不及待了,他一把搶過封老手裡的紙卷,猛地開啟,就唸道,“七寶蓮‘花’香……”
剛一念出這香品名字,封老就默了,連同黑老在內都面‘色’頗為怪異地看著‘花’九。
而黃清更是臉‘色’一變,他以懷疑的眼神看了王師父一眼,然後不顧規矩直接進到‘花’廳到‘花’九面前就道,“華師父,還是不考了……”
然,他話還沒說完,‘花’廳裡就想起王師父刺耳的笑聲,“怎麼?我當你多厲害,到這七寶蓮‘花’香就慫了,不會調香就別出來丟人現眼,當真被一不知所謂的那等外行蠢貨一吹捧,便連自己有幾斤幾兩都不知道了。”
“王師父,你這話過了。”封老臉沉了,他閒閒地看了得意忘形了地王師父一眼,視線在調回‘花’九身上時便有淡淡的惋惜,‘抽’什麼題不好,偏生‘抽’到這張。
有疑‘惑’之‘色’從‘花’九小臉上閃過,然黑紗帷幔之下無人知道,她只低低朝黃清問了聲,“有何不對?”
聽聞這話,黃清苦笑了一聲,他這會也沒了和王師父打嘴仗的心思,“大大的不對,小的本就不該和您一道過來,那考核題目的箱子是王師父準備的,您‘抽’到這七寶蓮‘花’香的題目,定是被人做了手腳來,即便是封老和黑老在,他們卻也是不能干預的,小的原本還想著有他們二位看著,那些個跳樑小醜不致於這般猖狂,誰想……哎……”
細眉一皺,‘花’九眸‘色’發冷地看著王師父,人卻朝黃清又問道,“這七寶蓮‘花’香怎的就不能作為考核題目了?”
“這七寶蓮‘花’香為佛香中的上品,其中需要一味降真香為原料炮製,然而,這味香料如今的昭洲城卻是沒有的,沒有調製的香料,這香品又如何能制?不能制,這考核便只有過不了。”黃清語氣中也頗為惋惜,‘花’九前兩環節的表現他看在眼裡,喜在心中,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暗香樓的崛起指日可待,只要有‘花’九這般有天賦的調香師父在,那便還怕什麼‘花’家香鋪。
然而,王師父做的這手腳卻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王師父是篤定我調製不出七寶蓮‘花’香麼?”這當,‘花’九懶懶的開口,她低沉的嗓音中就帶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自傲來,“那麼,來賭一把如何?若你贏了,我自廢雙手,但若你輸了——”
說到這裡,‘花’九頓了一下,她白‘玉’般的小臉在黑紗帷幔中巧笑嫣然,極淡的瞳‘色’有深沉如墨的‘色’澤一霎瀰漫,就宛若最汪藍的蜜毒,‘誘’人‘舔’嘗,“我要你也自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