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醫院最怕鬧事,事發後白樹超停薪留職,接著離婚淨身出戶。原本他是去援非的,打算在黑叔叔那裡散散心,順便淨化一下自己骯髒的心靈,結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援到了大明朝。
收拾妥當後,白樹超提著藥箱,出門和早已在船頭等候的褚見利匯合,一路操舟而行,船行至劉家門前的河埠頭,從長滿青苔的青石階上岸後,發現額頭青紫的劉管事已經陪著劉府大管家在府門前候著了。
草草見禮後,一身錦緞的劉府大管家便把來客請進門。
眾人一路行進,穿布廊,過甬道,遠遠望見花廳一座,劉老爺迎了出來。
這個時代的房價還行,富商劉老爺能在自己家做出“眺望”這個動作。老遠就看出來這“神僧”大約果真不是中原人士:走路龍行虎步,甩手敞胯,睥睨四顧,身量高大,五尺七寸有餘,在明人中也是少有。和尚一身鏽金纏絲的大紅袈裟被穿的虎虎生風,偏偏這僧人神態祥和,周身反倒沒有江湖人氏慣有的兇野氣。
劉耀祖原本死馬當活馬醫的晦暗心情,這一刻莫名活泛了許多。待到褚見利介紹完法號“妙樹”的崑崙神僧後,幾人坐定奉茶,劉耀祖和褚見利又交換幾句“老爺清減了”,“三當家辛苦”這種客套話後,場面突然安靜下來。
劉耀祖原本是不準備承諾什麼的——僧道之流他這輩子見過太多,誆騙者多有,丐幫的事情也委實麻煩,他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的。
然而在見到這位妙樹大師本人後,他的想法突然間有所動搖。劉老爺在略顯尷尬的安靜中,看看大師腳下那口古怪的皮革藥箱,再抬眼看看始終一言不發,微笑觀茶的妙樹大師,心中閃過昏迷不醒的嫡子,不由得長嘆一聲,張口緩緩說道:“還望大師出手,劉家自有回報。”
“呵呵呵呵......”
進門後一直裝得辛苦的妙樹大師,在聽到劉耀祖低頭後,終於長笑一聲,然後一段口音怪異的南京官話就從他嘴裡冒了出來。
“劉老爺還請寬心,貴公子的境況,貧僧也略知一二,左右不過十二個時辰,總要讓老爺見識到貧僧手段,嗯,這就煩請引路吧?”
“果真不是大明人氏!莫非此人當真是西崑崙來的?”這是劉耀祖在聽到大師這一口似驢非馬的官話後,第一時間的反應。
下一刻,大管家頭前引路,劉合斷後抬箱,妙樹大師在劉老爺親自陪同下,直奔劉思維大少爺的獨院而去,至於褚三爺,咳......花廳品茶不提。
幾個人穿過一道垂花門後,來到劉少爺的獨院,見到家主和管事進門,院裡正在忙亂的眾僕佣和婢女頓時齊齊肅立,躬身行禮。劉耀祖恍若不覺,引著白樹超往正房走去,還未到正房門口,裡面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貴婦和幾個丫鬟便迎了出來。
大師一聽劉老爺說:“這是內子”,就曉得面前這位是劉家大奶奶。見到大奶奶側身萬福,某個不良大夫急忙寶相莊嚴合什還禮,同時心中還在本色亂想:“虧得劉家嫡子在放命,要不然這種富貴人妻平時怎能見到?。”
白大夫進到裡間,看到躺在一張紅木拔步床上,昏迷不醒的劉家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