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反應啊。”雨安一陣莫名其妙,心底僅存的一絲好奇消失無蹤,坐起身準備穿衣離開這裡。
“誒,躺下,誰讓你起來的。”女護士急了。
“火車下一站在哪停靠?我要下車,不勞費心了。”雨安打定主意,哪怕惠惠不走自己也要離開。
“鍾醫生,鍾醫生!”女護士急忙出去喊男醫生,道:“她、她……”
跑動聲傳了過來,男醫生火急火燎衝了進來,雨安臉色一變,急忙掀起一旁的布簾遮住身體,怒道:“出去。”
“你別激動,咱們的檢查不會對你有任何損害。”男醫生眼神迅速掃描了一圈,擺手道:“很快就結束,麻煩你配合一下。”
“我已經很配合了,她也給我擦了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我沒有任何感覺。”雨安嘴上說著,手裡動作也沒停,三兩下套上衣服,抓起內衣從簾子後鑽了出去,一轉頭卻愣在當場。
布簾後邊就是另一個隔間,宅床上,惠惠一絲不掛躺在那裡,緊閉著雙眼,似乎睡得很香。她手臂靜脈插著導管,猩紅鮮血正順著導管注入一支容器,血流速度很慢,幾乎一滴一滴往出流,坐在一旁的女醫生正用驚愕的眼神盯著雨安。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雨安腦子裡‘嗡’的一聲,心中暗罵不止,撲過去準備拔管。
女醫生一聲尖叫,阻止道:“不能拔!”
然而她的叫喊聲還是慢了一步,雨安也是急了,想也沒想便拔掉了導管,誰料針孔處居然突兀的飈出一道血箭,濺了女醫生一臉。雨安大驚失色,拿起藥棉試圖摁住針孔,那知細小針孔彷彿開閘放水一般,潺潺血流根本止不住!男醫生幾個人也都衝了過來,見此情景都是臉色大變,一邊嚷嚷一邊過來給惠惠止血,被噴了一臉血的女醫生嚇呆了,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
“你會害死她的!”男醫生瞪了雨安一眼,手腳麻利止住血流。
雨安臉色肅然,右手緊緊攥著袖子裡的匕首,顫聲道:“她怎麼了?你們在做什麼?”
“這是正常的採血!不會對她健康造成影響!你這樣貿然拔管才是在害她!”男醫生怒不可遏,毫無風度的罵了幾句,轉頭道:“叫乘務長來,我早說過要強制用藥,非要搞的假模假式……”
“什麼用藥?你們到底做了些什麼!”雨安繞過病床一把拽開女護士,揪住男醫生的領口怒道:“你給她下了什麼藥?”
男醫生不見一點懼色,眯眼看著雨安,皺眉道:“你早上是不是沒喝牛奶?”沒等雨安說話,車廂裡又傳來忙亂的腳步聲,隔老遠就聽到的老田的叫嚷聲。
雨安暗道不妙,猛地想起楚光旭臨走前叮囑的那句“記得喝牛奶”,當即顧不得許多,拔出英吉沙小刀抵上男醫生喉間,道:“她如果有什麼事,我會殺了你。”
男醫生愣了一愣,結巴道:“你你你哪來的刀,車上不允許私藏武器!”
聽到車廂外聲音漸近,雨安恨恨收了刀,急忙鑽出布簾衝了出去,通往一號車廂的門鎖著,眼瞅老田幾人跑進車廂,雨安心思急轉,撩開隔間布簾閃了進去,聽到對面幾人急赤白臉的怒罵,壓著步子掀開布簾一角,見車廂通道沒有人,急忙跑了出去,沒等她穿過通道便聽見那個女護士驚叫道:“她跑了!”
雨安返身關上了通道門,探手插上門閂鑽進了衛生間,好在老式蒸汽車的車窗都可以開合,聽到外邊大力拍打敲門的聲音,雨安也顧不得許多,抬起窗戶向外看了看,車速不算快,不過跳下去估計也得摔個半身不遂,心思急轉間生出個大膽想法,扒著窗沿探出了身子,踩著機車斑駁的車體,奮力一躍抓住了車頂橫欄,掙扎著爬了上去。
從逃離醫務車廂到登頂,前後不過三五分鐘,雨安感覺胸腔裡的心臟都快跳了出來,抓著橫欄穩住身體,一時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惠惠還在下邊,列車仍然高速行駛,左右全是荒涼破敗荒城殘景,地面滿是泥濘水窪,遠處有城市輪廓,但望山跑死馬,自己身無長物,一個人估計夠嗆能過去,而且她也不能丟下惠惠不管。
車頂風聲呼嘯,滂沱大雨瞬間將身著單衣的姑娘淋了個通透,寒意鑽進身體,驚醒了雨安混沌的大腦。儘管她和惠惠在外漂泊的三年,但本該具備的警惕心和戒備心卻沒能24小時在崗。誠然,倆人野外生存技能不弱,面對行屍也勉強能進退自如,但和活人打交道,終歸還是欠缺太多經驗。回想昨夜,面對列車長的邀請,自己雖有猶豫,但卻沒能堅持,究其根本,還真是惠惠那句話,在內心裡,她倆確實是渴望回到人群中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