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還好,希望你們不再有煩憂困擾,塵歸塵,土歸土,解脫未嘗不是好事。”
“不是說‘上面消失的,終將在下面重逢’嗎?我想這是對的,也許用不了多久,咱們又會相見,那時候,我們可能都不曾改變容顏。”
“邵連長,謝謝你。”
……
海岸,小木屋。
廚娘佳從門外鐵絲取下一塊乾毛巾,裹好溼漉漉的長髮,轉身投入了新的工作當中。房間不大,小木屋格局與吊腳樓不同,完全是‘極簡裝潢’,一張木床,一張木桌,正經的家徒四壁。
房間關著門,那扇簡陋的窗戶也遮著窗簾,屋裡顯得有些昏暗,吳文濤坐在床邊,百無聊賴的看著兩個半姑娘忙碌,想離開,又懶得挪窩,索性躺在了床上,優哉遊哉看著姑娘們動手。
楊小萌不樂意了,斜睨著大爺似的老吳,罵道:“你丫來當監工的啊!?”
“沒關係,不用理我。”吳文濤擺擺手,沒有任何參與勞動的覺悟,看看地上那堆包裹,再看看跟著忙碌的惠惠,道:“用得著跟做賊一樣嗎?”
“這叫surprise,你懂個卵泡。”楊小萌現在跟這幫人混熟了,也不像當初那樣懼怕吳文濤,嘴裡有啥說啥,完全不給前外勤隊長面子。
惠惠和粉刺妹在一邊偷笑,從包裹裡取出揉成一堆的西服婚紗,整整齊齊攤開在鋪了床單的地面,認真檢查有無破損,將有問題的移交給廚娘佳,按照大小號和風格款式羅列齊整。
“你不和宋酒他們商量正事?”廚娘佳也是跟著淺笑不停,雖然上島不到一天,但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有著明顯的改變,彷彿忽然間卸下了所有重擔,那種輕鬆的感覺,恨不得撒丫子跑出去嚷嚷兩嗓子。
“一時半會兒沒什麼正事。”吳文濤翻身坐了起來,從前不苟言笑的一張臉,現在已經變得和善了許多,無奈道:“那小子到現在沒見人,估計還在睡覺。”
“難得放鬆,你也不要總是繃著。”廚娘佳點頭應和,昨晚的篝火晚會她也在,清楚年輕人們喝了多少酒。
吳文濤乾笑兩聲,嘆道:“還要怎麼放鬆才叫放鬆?唉,不說這些,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下午我去和宋酒聊聊,儘快把要辦的事情辦完。”
廚娘佳聞言一愣,旋即想到了什麼,瞟了眼一邊的惠惠,疑惑道:“別告訴我你跑來這裡就是為了看著惠惠?”
“難不成我一大老爺們兒是為了看你們穿針引線?”吳文濤啞然失笑,見惠惠臉色一窒,自覺話語不太合適,咳嗽一聲,解釋道:“你們都放鬆了,總要有人警惕些,金博那小子我信任了,不過這島上人多眼雜,還是小心點兒好。”
“麻煩你了。”惠惠抿了抿薄唇,眉眼間神色有些落寞,她心裡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份與處境其實極其尷尬,論個人能力,她在隊伍裡基本上沒什麼特殊貢獻,只因她是現存於世的唯一‘抗體’,所以才能享受所有人的保護。有時這種保護讓她感激,有時卻是愧疚,當然,也會有失落,某種角度來說,此時的她,在旁人眼裡幾乎不算是個‘人’,只是一件珍貴的‘物品’。
這種感覺,確實讓人開心不起來。
尤其令她深感糾結的是,這份壓力與重擔,並非她自願承受。
很多個夜晚,聽著雨安和粉刺妹均勻的呼吸,惠惠心底都會生出一絲絲怨念,往事不再重提,並不意味著忘卻。她仍然記得自己是怎麼和這些人有了瓜葛的,她還記得亮如白晝的試驗場,記得那個不由分說斷送自己和同伴生路的男人,同樣也記得火光繚繞的隧道里,路茜抱著那個渾身是血的男子,絕望無力的哭泣。
很多個夜晚,想起這些事,惠惠輾轉難以入眠,她年紀不大,本身也是極其普通的小女生,一些事情想不通,一些事情沒緣由,積壓的多了,腦子會昏昏沉沉,所以只好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沒有答案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