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潺神色淡淡,挑眼望了眼鍾離沐,緩緩道來:“我懷疑是另有其人。如若真是當初謀害我之人想要再次針對於我,那麼便不會如此著急動手了,定會等到明確了我的行蹤,尋到我的人之後再動手,這樣一來豈不是更省事?一次便刺殺了我們兩人。如今在知道沒能將我順利送去倭國後,我想有的人該著急了,定是不甘留我性命。”
“小潺說得有理,我猜想,這些殺手的目標多半是你或是五皇子。他們明明早已掌握了你們的行蹤,卻偏偏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專選在了桂林郡的邊界進行刺殺,也就是中原國與南涴國的交界處。”陸景行很贊同凌潺的觀點,同時也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既然自己已經卷進了其中,已無法袖手旁觀,那麼他也不想如昨日那般將自己的想法有所隱瞞了。
他始終目視虛空,若有所思,頓了頓接著剛剛的話補充道:“在兩國交界動手,就算出了事,也是一件公案,兩國誰都說不清,那麼兩國承擔的責任也就降到了最小。這說明某後主謀有所顧慮,不願因刺殺皇子之事而與南涴國交惡,影響了兩國之間的關係,所以並沒有等到了桂林郡境內再出手。然而,這些人又不想讓此事直接發生在中原國境內,那樣他們將有可能無法徹底擺脫嫌疑。”
“三哥在君都可曾與人交惡?”凌潺這話帶著試探,只因她不能確定。以她三哥的秉性,應該也不至於與人發生衝突。
鍾離沐聽凌潺這樣一問,也開始凝神細思,良久後才淡淡地說道:“不曾。以前我也是經常出君都辦事,從未遇到類似之事。不過,那日我將延陵棧給打了。”
“什麼?三哥,你……”淡定如凌潺,此刻也是滿臉的愕然,難以置信地盯著鍾離沐那張眉清目秀的臉看了良久,直接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樣的事,卻被鍾離沐如此平淡的說出來,陸景行心中的訝然也不小,只是不曾說什麼。
鍾離沐神情自若,擺擺手:“不可能是他。他的胸襟還不曾小到這種地步,況且當日事出有因。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出來是為了尋你,這也是他一直在派人做的事。”
“那便是有人主動發難了,以後三哥得多加註意才是。當然,這其中也不能排除事因我而起。或是普通江湖人所為,甚至是飛徹崖。真要細細分析起來,確實太過複雜。”凌潺輕嘆一聲,端起案几上的半盞茶水輕輕晃動了幾下,臉上是斂不去的擔憂。
陸景行望著屋外那已經移至階下的燦爛陽光,良久後又緩緩將目光從外面收了回來,平靜的面色卻帶有淡淡的凝重,開口道:“此事,我會暗中派人先在江湖上調查,想必那些人還並未完全退去,正等著伺機再次動手。”
“那便有勞陸府主了。”鍾離沐沒有推辭,欣然接受了陸景行的幫助。不過很快他的眸光又閃過了一絲肯定,“如今朝堂上的形勢越發嚴峻複雜,不管怎樣說,看那些殺手訓練有素,秩序井然,這次刺殺事件都應該是因朝堂是非而起,絕非江湖上的普通匪徒。這倒是又排除了一個可能,範圍縮小了不少。”
說完這些,三人都安靜下來,相對無言的品了會兒茶。
良久後,凌潺眸光微微一轉,似乎相當了什麼,但話音確實淺淡從容,面上波瀾不驚:“對了,三哥,我這次能從飛徹崖脫險,還多虧了延陵楚。他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知曉了我的行蹤,還讓遠曲道長順道來找了我。交給了我兩樣東西。”
“有這種事?他是延陵棧的同母大哥,這倒是有些奇怪,竟並未將你的訊息透露出去。”鍾離沐神情相當詫異,一盞茶頓在了半空中,只是定定地望著凌潺那張平淡的臉。
凌潺略略點頭:“我也感覺蹊蹺,但也知道他對我並無惡意。不過,當日遠曲道長也說了,我們這些俗事,延陵楚不會去管。我想,這應該便是一種修道的境界吧。我好奇的便是,他為何要幫我,我與他似乎無多大交集。待日後有機會,我倒想當面問問。”
“你這樣一說,的確如此,他十五歲入道之時,你尚未出生,論交情,你們之間的見面次數都屈指可數。”鍾離沐一臉的疑惑,垂目思索著。
結果良久也未曾思索個結果來,索性就不想了,只要對他妹妹無惡意便好。不過,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感慨道:“如若不是他醉心於道學,也許早做了當朝太子。我聽父親說起過,他出生那日天降祥瑞,先皇大喜,親自為他賜了名,而當今聖上也因此被冊封為了太子。只是他從小便無心朝政,後來更是一意孤行入了道。”
“天降祥瑞?”凌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顯然是不怎麼相信的。那隻不過是歷代寫史之人為了奉承君主,彰顯他們的不凡,而弄出來的虛頭罷了,在史書上,她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