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來來去去並未走多遠,然而凌潺身子卻是真的乏了,進屋後便又躺回了榻上,執卷而讀,雀兒則是貼心地為她蓋上了薄衾。
屋內光線明亮得令人昏沉,凌潺迷迷糊糊之中又睡了過去,那捲竹簡還被她輕輕地握在手中。她不知睡了多久,最後竟是被雀兒喚醒的,被雀兒告知院裡來了客人。
意識逐漸清醒,凌潺帶著一臉的疑惑坐起了身, 梳理髮絲的同時還在回味著雀兒的話,想不通到底是哪個客人,竟專門來見她,而不是去見陸景行這個一府之主。
凌潺在簾幕前停步,透過煙羅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她顯得很沉靜,伸出纖指挑簾而出,見案几前側對著她而坐的人竟然是石曼,桃枝最信任的手下。
眉梢輕挑,意外的神情從凌潺臉上一閃而過,她隨即便想通了,石曼的到來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太多,倒是將這個給忘了。至於桃枝派石曼來見她的目的,她已猜了個七七八八。她微不可察地駐足,最終一臉平靜地走了過去。
輕盈的腳步聲在石曼耳邊迴盪,她立馬起了身,向這個向她走來的虛弱身影迎了過去,拱手道:“凌姑娘,傷勢可好些了?”
“多謝石姑娘關心,已好多了。請坐。”凌潺微微頷首,話音平淡,抬手指向案几旁的軟席。
石曼未落座,而是再次拱手,語氣中含著歉意:“此次易月宮對姑娘深感愧疚,不僅在姑娘失蹤之時未能伸出援手尋找,而且後來在姑娘被追殺之時又未能及時出手相救。在此,我代易月宮向姑娘賠罪了,還請姑娘見諒。”
“石姑娘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此次遇難,怎能怨易月宮呢?桃宮主與許公子可還好?”凌潺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茫然,挑起眼簾看了眼石曼,石曼的臉上有淡淡的自責。
見凌潺即將落座,石曼順勢上前扶了她一下,感激道:“這還多虧了姑娘所贈的藥,救了宮主一命,如今宮主的傷勢已痊癒。許公子的身體亦恢復了許多。”
“怎麼?桃宮主受了重傷?”凌潺有些意外,但憔悴的面色依舊平靜。她清楚桃枝的武功高深,下天坑救人也許會受一些傷,但那些傷恐怕還不至於危機到性命。可如今石曼卻告訴她多虧了那顆藥丸才救了桃枝一命,看來傷勢頗為嚴重,這才是她意外的地方。
石曼在凌潺對面坐下,輕輕點頭,開口陳述道:“當日在天坑下,為了救許公子,宮主替許公子擋了一刀,傷了要害。由於當時情況緊急,我們救出人後便匆匆離去了,未與眾人會合,因此也不知姑娘失蹤之事。”
“桃宮主與許公子無恙便好。至於我的事,你真不必自責,這與你們無關,又何必將過錯強加在自己身上?”凌潺神情自若,親自將石曼的那半盞清茶斟滿,端起來遞給她的同時抬眼瞧她,眸光淡淡。
石曼接過杯盞,與凌潺的眸光交融,話語平和真摯:“姑娘的事,便是易月宮的事,易月宮有責任保護姑娘的人身安全。”
“我想桃宮主是誤會了,這其中的誤會,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得清。正在為此事而煩惱呢。”凌潺微微蹙眉。這一次鯤骨鏡雖然為她化解了不少危急,但同時也引來了些不必要的麻煩,這令她頗為苦惱。
石曼對於凌潺所說的誤會不以為意,反倒面含淺笑地擺了擺手:“姑娘切勿過多煩惱,如今先養好傷才是首要,不要思慮太多,也不要有任何的擔憂。待傷養好,也好隨我一起回易月宮,接任宮主一位。這次我來,按照宮主的吩咐,特意帶了些藥材前來,對姑娘調養身子有很大的效用。我也知陸府什麼都不缺,這些不過是聊表心意而已。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不等凌潺開口,石曼頓了頓,隨後非常直接地說明了這次前來的真正目的:“宮主這次派我前來,其實本是來接姑娘回易月宮的,不過宮主聽聞姑娘傷勢嚴重,如今身子還很虛弱,短時間內怕是不宜遠行。因此便命我在此等待,到姑娘身子康復後再與你一同動身。”
“桃宮主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我的確不是你們所尋找的人,這其中的誤會不是三兩句話就可解釋清楚的,其中關乎甚大,還希望你與桃宮主能夠諒解。”凌潺早已猜到這個客人是為鯤骨鏡而來,卻未想到還要接她去易月宮。
要知道上次她已當面向桃枝解釋過了,從未承認她是易月宮先宮主的後裔。如若只是來向她索要鯤骨鏡,她還能想得通,卻不曾想連她這個人也想要了去。
石曼抿了一口手裡的茶,從容地搖了搖頭:“宮主已料到姑娘依舊會如此說,不過沒關係,待姑娘隨我回到易月宮,自有證據來證明我們絕非信口雌黃,屆時姑娘便會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