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臺低頭貓著腰,雙手拽著一條狗的尾巴,搖搖晃晃往崖畔喝酒的張風海那邊走去,說沒點眼力勁,趕緊給宗主道賀去。
可憐那條狗,感知到張風海的滿身磅礴道氣,不敢去,卻由不得它不去,只好嗚嗚叫著。
陸臺拽著狗尾巴,哈哈笑道:“宗主大人,可喜可賀,先前咱們倆的那個約定,還作數嗎?”
之前陸臺拱火,說蠻荒天下出了幾個有意思的年輕人,按照張風海的推衍,在他跟辛苦多走一步之前,得有五位飛昇境,才能保證蠻荒之行,都不是沒有意外,而是沒有大的意外。陸臺就順杆子往上爬了一句,讓張風海和辛苦都辛苦點,努把力。陸臺將那條上不了桌面的狗丟出去,拍拍手掌,坐在張風海身邊,小聲問道:“辛苦怎麼說?”
張風海說道:“一步變半步。如今的武學造詣,大概等於百年前的林江仙吧。”
陸臺搓手道:“咱們這小門小戶的,難得出門散心一趟,不敢奢望建功立業,要說不用擔心被人隨便拍死,約莫也夠了嘛。”
張風海點頭道:“只要你別到處惹是生非,問題不大。辛苦只是嘴上不說,他其實一直想要去別座天下走走看看。”
陸臺呸了一聲,“我這個人行走江湖,處處與人為善,事事誠字當頭。”
他又不是那陸掌教,路邊走過一條狗都能陪它嘮兩句。陸掌教拉的屎,狗都不叼。
張風海將酒壺別在腰間,站起身,回頭望向那些或多或少都有些期待神色的宗門成員,只是不等他這位宗主發話,那位副宗主就雙手叉腰,哈哈笑道:“咱們六個高手,加上一條陸沉,天地人間何處去不得?”
陸臺瞥了眼趴著的“陸沉”,後者立即心領神會,張開嘴,汪汪。
呂碧霞好奇問道:“先前殷州那邊氣象不小,難道是那鬼物徐雋?”
這位女子散修,是飛昇境巔峰,她也是青冥天下候補之一。
陸臺點頭道:“吃軟飯的本事,天下第一。不服氣不行。”
袁瀅笑道:“隱官大人到底是輸了徐雋一籌。”
十四境張風海,青冥天下武道第二人的辛苦,呂碧霞,陸臺,數座天下年輕候補十人之一的袁瀅,師行轅。
他們六個,打算出門散心,走一趟蠻荒天下。當然就只是遊山玩水而已,可如果誰敢攔著他們遊山玩水,就讓誰成為山水。
可能還要再加上一條名叫“陸沉”的狗。
他們跨越天下遠遊的第一個落腳處,估計就是那座斷為兩截、已經遺址的劍氣長城。
蠻荒天下,大嶽“青山”之巔。
一個扎羊角辮的黑袍女孩,死死盯住那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少女,問了個很不禮貌的問題,“你就是這座天下的那個雜種?”
那少女眼神呆滯,羊角辮女孩便繞著少女走了一圈,再次走到少女身後,一腳踹中膝蓋窩,少女雙膝跪地,依舊面無表情。
羊角辮女孩點點頭,這下比較滿意雙方的身高了。她來到少女身側,可憐兮兮的,原來少女這一側臉頰,好像受了黥刑,被錐刻出一個遠古金文的“焚”字。
能夠在“少女”臉上刻下這個字的,除了周密,還能是誰。
而能夠這麼肆意侮辱“少女”的人物,當然也只有叛出劍氣長城的舊隱官,蕭愻。
蕭愻伸手扯住少女的臉頰,輕輕擰轉起來,問道:“焚膏繼晷的意思?”
木訥少女點點頭。
當時白澤找到她,準確說來是她主動被白澤找到,她說給自己取了個名字,晷刻。
她誕生於蠻荒天地初生之際,與青冥天下的閏月峰武夫辛苦,浩然天下那位曾與至聖先師分庭抗禮,曾經姓劉名饗、字子駿、又字巨君。黃庭在五彩天下純粹碰運氣找到的那個徒弟馮元宵。
蠻荒晷刻,青冥辛苦,浩然劉饗,五彩馮元宵,他們都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