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我叫青泥,青色的青,泥土的泥,不是那個‘親暱’……”
背劍少年擺擺手,“一個假名,連姓氏都忽略了,你不用這麼跟我解釋,而且我貴人多忘事,記不住。”
青泥一時語噎。
陳仁問道:“怎麼把油紙傘合攏起來了,不開啟來,好隱藏身形?”
青泥猶豫了一下,解釋道:“我靈氣不夠,從小鎮走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背劍少年開始挪步。
片刻之後,青泥停步震驚道:“我們不是遠離合歡山嗎?為何是返回小鎮?”
陳仁沒好氣道:“你就沒有看出你的周姐姐,已經心存死志,打算慷慨赴義了?”
青泥站在原地。
陳仁轉過頭,笑道:“就這麼怕死?周楸養了一頭小白眼狼麼? ”
青泥最終還是沒有破口大罵。
背劍少年徑直前行,雙臂環胸,“跟上,怕什麼,返回小鎮,一座合歡山而已,些許邪祟精怪罷了,談笑間灰飛煙滅……”
青泥臉色慘白無色。
十分豪傑氣概的背劍少年,突然神色慌張起來,一個弓腰前撲,往路邊荒草叢一躍而去,使勁招手,壓低嗓音喊道:“不妥,有鬼物過路!趕緊躲起來!”
見那青泥還愣在原地,只得罵罵咧咧蹦跳起身,一把抓住那黝黑少年的脖子,往路邊一丟,騰雲駕霧一般,即將重重摔在草地中,又被那陳仁抓住肩頭輕輕一放,最終兩人一起趴在個小土坡後邊,陳仁小聲提醒道:“小傻子,要是能開啟油紙傘就趕緊的,不行就屏住呼吸,別洩露了身上活人的陽氣,這些鬼物凶煞對這個最是敏銳,可別連累了我……”
青泥伸手繞到脖子,有點生疼,悶聲道:“不用你教。”
他在小鎮長大,如何跟鬼物打交道,最是熟稔。
十數頭鬼物敲鑼打鼓而過,為首一個身披鎧甲武將模樣的傢伙,瞧見地上的那些腳印,再嗅了嗅,它驀然一聲暴喝,“誰?!滾出來受死!”
青泥心一緊,不知哪裡露出馬腳了,照理說,按照周姐姐傳授給自己的那篇口訣,是絕對不會洩露陽氣的。
黝黑少年轉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只見那個背劍的傢伙近乎匍匐在地,已經逃出去數丈遠,快是真快啊,幾個眨眼功夫,草間窸窸窣窣,就沒了身影。
這傢伙是打算將他撇下不管了?
剛收了錢,就這麼只管自己溜之大吉?
書上不都說押鏢的,都是捨生忘死的好漢?
退一步說,多少得講一點江湖道義和禮義廉恥吧?
青泥躲無可躲,逃無可逃,只得壯起膽子站起身。
按照周姐姐的說法,青泥沒有練武的資質,只學了些三腳貓功夫,用來強身健體,關鍵是對付鬼物,毫無意義。而且那個劉伯伯說過,習武之人,若無拳意上身,都是空談,對付幾個市井地痞尚可,拿來殺妖捉鬼就免了。
黝黑少年從袖中摸出幾支小巧卷軸,猛然間一抖,嘩啦啦攤開四幅不大的掛像,他再雙指併攏,霎時間漲紅臉,呼叫僅剩的一點天地靈氣,那些掛像竟然懸空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