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柔搖頭道:“山主,不用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而且我也真心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況且每天置身這副仙蛻其中,就是一座練氣士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極佳道場。”
周俊臣難得正兒八經跟陳平安商量事情,甚至還用上了個尊稱,“祖師爺,既然你這麼會掙錢,咋個不替我們的壓歲鋪子,還有隔壁的草頭鋪子,出出主意?”
陳平安笑道:“神仙錢也掙,碎銀子與銅錢,也都要掙的,只要是正門進的錢財,不在數額大小,要求個細水流長。不求財源滾滾,求個源遠流長。”
沉默片刻,陳平安伸手按住孩子的腦袋,“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這個不是道理的道理。”
小啞巴點點頭。
雖說道理不值錢,可不值錢的道理,好歹也是個道理,又沒收自己的錢,聽聽看也好,等等看便是。
陳平安微笑道:“其實不懂某些道理更好。”
很多書上看見很多道理,一個苦處明白一個道理。
只看見,不明白,就是幸運。
陳平安離開騎龍巷,白髮童子閒著也是閒著,就跟在隱官老祖身後當個小跟班。
先去了楊家藥鋪。
當下只有一個年輕店夥計看守店鋪,因為當年的那場變故,這些年鋪子生意一直不算好,不過楊家底子厚,根本不在意這個。
石靈山,來自桃葉巷門戶,雖然不在四大姓十族之列,在小鎮也算是好出身了。
可能這個年輕武夫,如今還不知道,自己是後院那個老人的關門弟子,更不知道他的師兄,到底有哪些,又是如何名動天下。
白髮童子坐在門口那邊,沒進鋪子,一屋子藥味,沒啥興趣。
陳平安跨過門檻,笑問道:“蘇姑娘不在?”
石靈山說道:“師姐外出遊歷了。”
師姐沒說去哪裡,不過像是一趟出遠門,很遠。
可能明年就回來,可能後年回,可能很個明年過去了,她都曾不回來,他在這裡等著就是了。
石靈山好奇問道:“陳平安,你找師姐有事?”
都是小鎮本地人,再加上師承的關係,石靈山對這位落魄山的陳山主,其實沒什麼特別的觀感,身份再多,跟他也沒有一顆銅錢的關係,若是發跡了,就瞧不起人,那就別登門,反正誰都不求誰,若是登門,臭顯擺什麼,我也不慣著你,誰稀罕看你臉色。
最重要的,是按照鋪子東家那邊的一些個小道訊息,就是不敢對外宣揚,好像陳平安在小時候,是受過藥鋪一份不小恩惠的。
陳平安笑道:“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本來有些以前的事,想要跟蘇姑娘當面聊幾句。”
石靈山心生警惕,“你跟我師姐有什麼可聊的?”
陳平安忍俊不禁,打趣道:“石靈山,你再防賊也防不到我頭上啊。”
石靈山撇撇嘴,這可說不定。
吊兒郎當的鄭大風曾經說過,老實人是不吃香,但是老實人有了錢,就格外吃香了。
一直豎耳聆聽的白髮童子直樂呵,沒來由想起一樁落魄山“典故”,據說李槐小時候,跟著陳平安一起去大隋山崖書院求學,雙方混熟了之後,就一路給陳平安當個拖油瓶,一門心思想要讓陳平安當自己的姐夫,結果這個小傻子思來想去,得出個結論,我姐不配。
他孃的,小米粒所在那個“幫派”,都是人才。
我咋個就不能混進去?白髮童子雙臂環胸,也開始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