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季小菲?”李鈺慌了神,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是!”李春江重重地道。
康永勝的供述的確把李鈺和李春江嚇壞了,幸虧當時沒有外人,一同參加審訊的是李春江剛剛派給李鈺的一位年輕警員。小夥子很可靠,沒有李鈺的允許,他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甚至康永勝交代的那些話,他也沒往筆錄上寫。他已從李鈺臉上看到這些話的危險。況且,他還是桃子一個遠房親戚。
李春江趕到吳水,第一句話就問:“這事你信不?”
李鈺搖頭,這段日子,他跟鄭源的關係已相當親密,內心深處,他對這個大他多歲的縣委書記充滿了敬意。鄭源在吳水口碑相當不錯,走到哪兒都是讚譽,這在當下的幹群關係中,算是相當彌貴了。李鈺自己也常常被鄭源鼓舞,鄭源身上,總是透著一股幹實事、講真話的堅韌勁兒,在吳水如此複雜的環境下,能產生這麼一位縣委書記真是不容易。
“不能讓他亂說,這是典型的亂咬人!”李春江有點情急。李鈺說:“知道,我已警告了他。”說完又覺不妥,怕李春江多慮,緊跟著道,“這傢伙,到現在還不老實。”
李春江沒接李鈺的話,他的心在鄭源那兒,這事非同小可,一定得找他談談。這樣吧,他將房門鎖起來,給李鈺作了一番交代,最後叮囑道:“這事很敏感,你我一定要謹慎。”李鈺走了很久,李春江還陷在巨大的恐懼中醒不過神。憑直覺,他認定康永勝沒說假話,一個人到了這份上,是沒有必要再撒謊的,更沒理由將鄭源拖進泥沼中。那麼……李春江不敢想下去。
鄭源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不是沒訊號就是呼叫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李春江急得都快要瘋了。如果不盡快想到一個萬全之策,這事很可能會引發更大的混亂。就在這時,季小菲突然找上門來,進門便說起了康永勝,言辭興奮得很,說這下又能挖出幾條大魚了。聽了沒幾句,李春江突然暴躁地打斷她:“你說夠了沒有?”
一語嗆得,季小菲怔在了那兒。坐了片刻,季小菲看出李春江很不歡迎她,便訕訕地起身告辭。出了門,長吁一口悶氣,心中很是納悶兒,這是咋回事兒?她掏出電話,問小田:“李局長怎麼怪怪的?”小田在那邊不高興地說:“你怎麼啥也打聽,現在是不是被寵上天了?”季小菲心裡叫屈,嘴上卻說:“是他們叫我來的,又不是我——”
“我說了多少遍,跟領導要會跟,這是學問,不像做記者,別那麼好奇行不行?”小田多說了幾句季小菲,又怕她小心眼,寬慰道,“要不你回來,等他們有了結果,自然會給你訊息。”季小菲氣鼓鼓地道:“我偏不,我還找他去!”小田很是擔憂,他曾多次提醒季小菲,不能給鼻子就蹬臉,人應該始終記著自己的身份。可季小菲老是改不了,一激動就把什麼也忘了。
直到晚上十點,李春江才跟鄭源聯絡上。鄭源說他剛從鄉下回來,土溝鄉的洋芋賣不出去,是年初鄉上鼓動農民大量種的。農民跟鄉上鬧事,要鄉政府承擔責任,這事兒鬧得,鄉政府裡外不是人。好在農科所那邊他有個關係,人家答應收購一部分,折騰了一天,到現在晚飯還沒吃。
“我看你還是先不要吃了!”李春江哪有心思聽他說這些,惱怒地打斷鄭源,告訴他一個地方,說自己在那兒等他。
電話那邊的鄭源像是讓李春江擂了一悶棍。
一見面,鄭源就情急地問:“出什麼事了?”
李春江不作答,目光冷冷地盯住這位多年的朋友,這一刻,他的心情真是複雜極了。鄭源被他盯得極不舒服,莫名就有了一種緊張。
“幹嗎那麼看我,說,啥事兒?”
“鄭源,你跟我幾年了?”
鄭源越發摸不著邊,剛坐下的身子倏地彈起,問:“春江,你今天咋回事兒?”
“我問你,你跟我幾年了?”
“有話直說,少跟我兜圈子。”
“那好,我問你,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