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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涵仍就不說什麼,只是坐在燈下凝望著他,有點痴,有點懷疑。馬其鳴讓她的目光望慌了,摸不著頭腦地問:“老婆,今兒個咋了,一句話也不說?”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梅涵忽然覺得很好玩,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這一笑,讓繃著的氣氛鬆懈了下來。梅涵是一個很注重小情趣的女人,有時她會故意弄些情景,讓馬其鳴慌,讓馬其鳴急。男人的慌和急是很好玩的,能慌多少,急到啥程度,跟男人心裡的愛有很大關聯。這是梅涵的邏輯。

這晚他們過得很愉快,想不到四十好幾的人,還能跟年輕時一樣接連打出幾場漂亮的仗。

打仗是他們之間的暗語,他們覺得打仗比什麼都形象,還熱烈,還有點一個不服一個的勁兒,更有種這次打不贏下次再打的執著和渴盼。

第二天一大早,梅涵便跟北京聯絡。梅涵給歐陽子蘭做助手,結識了不少醫學界的朋友,有的甚至是國際上都很有威望的專家。北京那邊很熱情,要她把葉子荷的資料及術後觀察情況寄來,分析完後給她一個答覆。

九點五十分,馬其鳴來到西部貧困地區的教育救助中心。梅涵上班前告訴他,歐陽子蘭要見他,上午特意為他擠出一個小時的時間,說有要事談。救助中心是一幢老式樓房,樣子有點仿蘇聯的建築,處在省城繁華的北京大街。如果你沒來過,決然想不到這就是每年拿出幾千萬救助貧困生上學或西部兒童免費接受義務教育的地方。歐陽子蘭的辦公室在三樓。穿過二樓走廊時,馬其鳴看到梅涵正跟幾個外國人談事情。那些高鼻子大眼的友人一定是讓梅涵小巧的嘴巴說服的,主動跑來掏票子。馬其鳴沒敢打擾妻子,上了樓,歐陽的秘書已等在那裡。

歐陽子蘭是位五十七歲的婦人,可一點兒也不顯老,風采一如當年。這位風姿卓絕的知識女性既是馬其鳴的恩師,也是他一生最為信任和尊敬的朋友。

歐陽子蘭吟笑著起身,她的熱忱跟她淵博的知識一樣,始終內斂得讓你看不出,可那份溫和勁兒讓你永遠都覺得她是那麼可親。簡單地問了一下他在三河市的工作,歐陽子蘭開門見山地說:“請你來就為一件事,我想聽聽你對吳達功的看法。”

這一問,馬其鳴啞住了。

這段時間,他最怕聽到的便是“吳達功”三個字。要說對這個人,一開始他還是有好感的,吳達功熱情、好客,而且工作能力也不錯,上上下下關係又很投緣,馬其鳴便覺這是個人物,是個可造之材。但是他冷不丁拿出那麼一封信,便讓馬其鳴小看他了。不是說馬其鳴不給歐陽子蘭面子,只要歐陽子蘭欣賞的人,哪怕他馬其鳴一點也不瞭解,也完全可以拿他當朋友。人嘛,互相之間哪有那麼多障礙?但是他拿歐陽子蘭給自己施加壓力,甚至想借助這份關係達到某種目的,馬其鳴便不高興了。馬其鳴最憎恨的便是辦事曲裡拐彎的人。如果你吳達功真有那個能力,也有那份責任感,完全可以直接提出來,他馬其鳴不會不考慮。工作畢竟是靠人乾的,公安局局長也畢竟要有人當,但靠這種手段就證明你心虛,證明你心術不正。馬其鳴不得不三思。爾後,接二連三的告狀信、檢舉信雪片似的飛來,幾乎每一份都要提及這個吳達功,馬其鳴這才意識到,吳達功不簡單啊!

“這……”馬其鳴吞吐著,不知該怎麼回答歐陽子蘭。

“好了,其鳴,你不說,我也不問了,你的猶豫已經告訴我了。”歐陽子蘭是從馬其鳴的沉默裡看到答案的。事實上,她對吳達功,也並不十分了解,寫那封信,有她不得已的苦衷。為此事,她還深深自責過,現在好了,馬其鳴的猶豫和沉默算是幫她解掉了一個包袱。她很坦率地說了聲“謝謝”,反倒弄得馬其鳴更為不安。

告別歐陽子蘭,馬其鳴獨自走在省城大街上,他在想,吳達功這個人,手裡到底還有什麼牌?按說秦默復出,最先著急的應該是他,可他偏能穩住神。難道真如秦默所說,此人深不見底?

也就在這一天,李春江給了馬其鳴一個很失望的答覆:“對不起,馬書記,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她,把她帶回三河,我做不到。”李春江眼裡噙了淚花,看得出,作這番決定,他費了多大勁。

秦默還是不甘心,要留下來說服李春江,馬其鳴說:“走吧,事情不等人。”路上,秦默一遍遍唸叨,說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在這節骨眼上生病。馬其鳴有點聽不慣,略帶責備地說:“生病還讓人挑時間呀!換了你老婆,你咋想?”說完,又覺得不該拿這種口氣說話,笑著道:“老秦,說說你老婆。”

半天,車裡沒了聲音。馬其鳴意識到什麼時,就聽秦默沉沉道:“死了,12年零8個月21天前,讓人開車撞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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