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拔出一半的刀重新入鞘,再次發出聲音,引得秦博臉色再次一變,忍不住地循聲望去,眼中驚懼怎麼也掩飾不住。
眾人笑得更厲害了。
看著這些軍頭如同看小丑一般的嘲笑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秦博羞忿欲死,他看向陸遜,漲紅了臉,嘶聲道:
“上大將軍,莫不成你想抗旨嗎?”
眾人之中,唯獨陸遜沒有笑。
他略有深意地掃了一眼眾將。
這些年來,荊州軍頭私底下的小動作,上大將軍不是不知道,而是隻能當作不知道。
畢竟雖然身為荊州牧,但實則荊州的具體軍務政務,前有諸葛瑾,後有步騭,並不歸陸遜他直接掌管。
這也算是孫權的帝王心術手段。
而且以陸遜本身的立場問題,他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這些軍頭所為,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下來。
若不然,當年暨豔欲改革吳國選官制度的弊病,澄清吏治,難道陸遜不知道這對吳國是一件好事?
為何他卻要規勸告誡暨豔,認為必定會由此招禍,不如不做。
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代表著江東大族的利益,註定了他不能支援暨豔這麼做。
同樣的道理,荊州軍頭們,有多少是江東大族出身?
又有多少與江東大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更別說這裡面還有荊州大族,以及校事府這條惡狗。
誰敢掀開這個蓋子,誰幾乎就要站在大吳主要政治勢力的對立面。
陸遜真要有這個膽子和魄力,當年他就應該支援暨豔而不是勸誡。
他甚至不能阻止軍頭們洗劫襄陽城。
所以在這種場合下,對於荊州軍頭的某些心思,陸遜看得很清楚,但偏偏他又不能點破。
“你們校事府的人,就是這麼喜歡誣毀他人,假罪朝臣麼?”
面對秦博的質問,陸遜從容道:“吾何時說了要抗旨?既是陛下詔令,那吾自然會立刻回京。”
秦博這才鬆了一口氣,指了指周圍那些將士,問道:
“那他們又是何意?”
陸遜淡然一笑:
“軍中諸將,雖略有魯莽,但卻也是識忠辨奸之輩,一時激憤,情有可原。”
校事府氣焰滔天之時,陸遜尚且不懼,屢次上書,言校事之害。
而與他同心憂之,言之流涕的前太常潘浚,甚至欲誘呂壹而殺之。
這些年,校事府威勢不再,猶有何懼?
只是蟄伏已久的校事府,這一回居然被陛下派出來傳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