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把名字刻在山石上,讓聖山做了見證,便是大單于和大閼氏親臨,也無法拆散他們。
當然,這種例子實在少有。
絕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少女們以家族的利益為先,畢竟家中出了一個聖女,滿門榮耀,就連自家的奴隸,腰桿也比旁的硬氣些。
甄英嘆了口氣,摘下了醜陋的鹿皮面具。
霎時間,容光燦爛,照得公主心神盪漾,一時間拿不準,到底是拐帶少年私奔浪漫,還是成為聖女拯救人民圓滿。
甄英將公主的情緒收攏在眼底。
倘若沒有這一場變故,雪境的二公主應該無憂無慮地長大到成人,然後在族中每年的碎冰大會上,挑選英俊的青年結為夫妻,幸福美滿地過一輩子。
成為聖女,擁有絕對的力量卻孤老一生。
原本只是她人生道路上,一個存在“可能性”的分支。
女性的悲劇往往來源於此,命運之路並非由她們本人來抉擇,而是由其男性親眷——其父、其兄、其子來規劃。
因為男性當家人的判斷失誤,而讓女性親眷去揹負責任,承擔後果。
在沒有決策權,甚至是建議權時,做出這種不利於她們的抉擇,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公主並未意識到這一點。
在她受到的教育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應有之義。
她既然生為公主,享受萬民供奉,在子民需要的時刻站出來,也是理所應當。
可沒有人告訴她,同樣是食君之祿,謀臣可以選擇出仕與否,效力於誰;公主卻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也沒有人告訴過她,中洲出降的公主,並非君王的子嗣。
她們或是出於家族利益謀劃,或是出於自身揚名需求,或是出於一展胸中的抱負……
皆是自請出降。
中洲嫁去北境的女子,各個都帶著一種支教般的使命感,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要傳播的是什麼,她們中的許多人,甚至是為了這一天,做了無數準備。
絕不會是甄英眼前,這樣的一個,對未來的艱難險阻一無所知,自以為只要站出來,就能解決問題的傻瓜蛋。
更何況……
真正能夠完成全套儀式,真正成為“北境聖女”的人,不足應試者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