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將雙手抱在胸前,一改剛才的平常心態,“說到這個份上,確實也該說正題了,說吧。”
孟煙塵一愣,說道:“本想再拖延一段時間再說,沒想到說錯話了。”
柳易冷冷道:“你不可能說錯話。”
孟煙塵又是一愣,這回真的是心驚膽寒了,索性卸下偽裝,說道:“買了清風客棧那四個字,算是上了官家的船了,但煙塵還想搭上神仙宗門的船。”
柳易不客氣地問道:“給他們做走狗?”
孟煙塵糾正道:“做買賣。”
柳易內心怯,但面上毫無變化,以無所謂的語氣問道:“我得什麼好處?”
孟煙塵毫不猶豫答道:“成了,孟家家產分你一半。”
柳易眼中有一絲讚許的眼神,這些生意人真是瘋子啊,接著問道:“賭這麼大?”
孟煙塵呵呵笑,答道:“煙塵自信運氣不會差。”
柳易戲謔道:“看不上你那點家底子,但我還是決定玩玩,日子夠無聊的,規矩先擺在這裡,成了之後不給錢的話,我就殺你全家。”
孟煙塵愈發恭敬:“我相信公子的背景能做到。”
“看了這個背影之後?”柳易轉身,露出消瘦的後背
“也信,不敢不信。”孟煙塵答話依然毫不猶豫。
柳易伸了伸右手拇指,讚賞道:“你孟煙塵不是運氣好,是算計好。”
隨後柳易擔心露怯,已經不敢多說話了,輕鬆道:“買年貨去了。”
孟煙塵拱手行禮,輕聲道:“吩咐一聲,給公子送來。”
柳易邊鎖門,邊說道:“窮人就該有窮人的樣子,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都一樣。”
“在理。”孟煙塵滿意離去,回想著剛才那一場緊湊的對話,身體不自主地顫抖著,說錯一句話可能就會死,那種死法會比凌遲處死還要痛苦十倍百倍,他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這世道之人,好像只可以分為三種,一種是市井鄉村的粗人和衣冠卿相,也叫芸芸眾生,一種是杜鶴離李白藥這樣的神仙宗門的謫仙人,還有一種是世間無文字記載的頂級世家中的子弟。
孟煙塵可以肯定柳易不是市井中人,市井中人喜則仰天大笑,憂則垂首頓足,悲則嚎啕大哭,柳易不是那樣的人,畢竟那樣的人不可能和謫仙人稱為知己。柳易也不是山上神仙,在杜鶴離和李白藥相互調侃的時候,柳易並沒有多說話,無意之中矮了一頭。前兩者皆不是,柳易就只能是隱藏著的世家子弟了,致力於學問的世家和府邸存在於大城中的那些門閥不同,門閥子弟家教多求克己復禮,有那麼幾個離經叛道的,也只會將對世道的憤恨不滿承載於詩詞文章之中,站如松坐如鐘的舉止,端的至死不變,看了柳易的背影之後,孟煙塵無比確認,柳易就是那些存在了千年,卻不見於經傳的世家子弟,只有那些人才不會一味地追求克己復禮,而是毫不約束思想和行為舉止地做學問,給世間定一些小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