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也曾思索過自己所做所為到底是否正確,有時候的打假好像並沒有那麼正義。
卻一次次聽信了合夥人編制的謊言,“你看啊,咱沒犯法,對吧?不然為啥每次法院都讓咱勝訴,‘蒼蠅都不叮無縫的雞蛋’,要是他們真的光明磊落,為啥每次都是咱勝利啊。而且,張偉你這麼偉大的律師怎麼可能犯錯呢?”
就這樣,張偉與合夥人一直合作,透過不斷的打假,也逐漸積累了屬於自己的原始資產和人脈,也就在那個時候,張偉鍛煉出了屬於自己的一套獨特的聊天方式,可以輕易取得被害人的信任來以此得到自己需要的證據。
和往常一樣的某一天中,合夥人再次帶來了所謂的新的‘奸商’,張偉粗略地看了看,這次的案子並不是十分艱難,甚至可以說簡單的有點過分。只是一個來自農村的老人,趁著來城裡趕集,順手販賣自制的辣椒醬。
張偉看了看案子後,內心一絲絲不忍之下,問道,“我說,這個要不就算了吧?我看這個老人也挺不容易的,而且他這種規模的小生意,哪怕真的叫來了工商局接入,撐死了也沒多少錢吧?”
合夥人看著張偉這副模樣,知道他又犯了舊毛病,不由地勸說道,“我說張大律師啊,咱們都已經多久沒開張了,快四個月了,你難道不會擔心啊,坐吃山空可不是好習慣。”
“而且,咱們那麼就不開張其實也得益於你的大力普法呢,對吧?你看拯救了多少無辜的消費者呢?”
張偉臉上也是鬆動了一分。
合夥人趁熱打鐵道,“而且你別心疼這個老頭了,我關注他很久了,他賣出了很多辣醬呢!你看每賣出一份,就要多一個受害者。他這可都是無證銷售,萬一出事了,可憐的消費者都找不到地方伸冤呢,你快聽,大家都在呼喚你呢。”
張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後終於同意了。
合夥人鬆了口氣,這個大傻子越來越不好忽悠了,感覺是時候換一個合作的律師了,不過他除了腦子不好使,專業能力還是相當過硬啊,這種人才不好找。
合夥人沒和張偉說實話的是,他執意於幹這一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開張了,而且合夥人他已經想好了一個相當陰毒的方法,別看只是一個小買賣,也可以輕鬆賺到大錢。最重要的是這種農村來的老頭,哪怕事後知道了是自己等人在敲詐,他們也完全不需要害怕對方的打擊報復。
下午,張偉和合夥人來到攤前買了兩瓶辣醬後,嚐了嚐果然味道相當不錯,難怪生意如此紅火。
張偉則開啟錄音機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老伯啊,年紀這麼大了咋還在賣東西,多累啊。辣醬那麼好吃,你有銷售資格證嗎?”
老伯看著剛剛毫不猶豫買了兩瓶辣醬的年輕人也是不由得心生好感,“我今年八十五了,每天跑那遠當然很累啊,累也沒辦法,兒子前幾年出事癱在床上了,兒媳沒辦法也就改嫁了。”
說到這,還抹了抹眼角的淚花,“不過沒辦法啊,我家那樣子怎麼讓她一個姑娘家堅持,我也理解她呢。所以啊,為了我兒子,還有我那讀書的孫子,我只能咬著牙啊,現在我最怕的就是萬一我沒了,他倆咋辦。”
“對了,你剛剛說的啥資格證?我沒讀過書也不太懂,你想要買嗎?最近我認識了很多好心人,我幫你打聽一下吧。”
張偉聽著老伯這麼說,內心不由得一顫,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這個打假人的身份,剛想說句什麼,就被合夥人一下子大嗓門給蓋住了。
合夥人一把奪過張偉手中的錄音筆後,大著嗓門說道,“大爺,沒事不用管他什麼證不證的。我剛剛發現你這個辣醬做的太好吃了,有一股我媽媽的味道。”
說話間還張摸做樣的擠了幾滴眼淚,“你還有多少辣醬啊,我給你包圓了,全都要了,剛好讓你也少辛苦一點。”
老伯一聽也是激動不已,雖然自己的辣醬生意相當不錯,肯定可以賣完的。不過還得好多天才行,如果今天可以都賣光的話,自己也可以休息幾天。
說話都有些哆嗦了,“真的是太謝謝你了,我估摸著家裡還剩下一百三十多瓶左右,你要的話我下午就給你拿過來。而且我給你打個折吧,原本每瓶八塊,現在還有這麼多瓶,直接一千賣給你就好了。”
合夥人一聽連連擺手,“這可不行,大爺我怎麼能佔你便宜呢。這樣吧,你也不用著急下午,明天這個時候我再過來買,到時候有多少我要多少好吧。”
老伯聽完後,又是熱淚盈眶,在不斷感激後騎上車就匆匆回家去準備辣醬了。
張偉看著合夥人這個舉動,也是有一絲搞不懂他想要幹嘛,合夥人壓低嗓門道,“回家再談,這兒人多口雜不方便。”
回去的路上,合夥人看著張偉在攤前的舉動,就知道他再次動了惻隱之心,索性路上已經編好了一個合適的藉口。
好不容易回去後,合夥人反而像忍不住一般,先發制人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這次是我衝動了,主要我實在是看他太可憐了,打算幫幫老人家,就把東西都買了,你不會怪我吧。”
然後從兜裡掏出錄音筆,“等等我就把裡面的錄音給刪了,放心吧,這次我也想幫幫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