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瞭望臺在城中其他方位也有,青天白日從人家的地頭上奔襲而過……朱雲峰覺得十有八九會被逮個正著,那樣豈不是前功盡棄,所以他安排夜間入城自有他的道理。
然而,最難以應付的實際上並不是穿城而過這件事情,反倒是翻過城後的那座大山,當他們在大道上狂奔的時候,會遇到的那座離梅州城最近的哨站——就橫亙在大山後面的大道口。
他們必然會與哨站的守軍發生衝突,但朱雲峰也事先有了強攻的心理準備,想來一個大道上的哨站,也不會有多少兵力堅守,況且又是離梅州城這麼近的一個哨站。
但哨站受到攻擊,卻絕不會悶聲捱打,他們必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遇襲的情況傳訊到梅州城中。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背後就將有一批好似鬼魅般如影隨形的追兵,對此,朱雲峰倒是並不擔憂,他們帶的馬匹足以幫他們製造出多種不同的“疑兵”陣容,只要能保住一小部分精銳能趕到白沙港口實施最後的“計劃”,他便不算失敗。
好像老天也感受到了林中這些軍士心中的焦急,太陽早早地打著哈欠慢慢西沉而下,夜幕終於降臨。
朱雲峰率先騎上他比別人高出大半個頭、仿若妖獸一般的白色駿馬,跟著他振臂一揮,身後數千人的隊伍動作整齊一致,一行人全是黑衣黑馬,如同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向著梅州城的南城門浩浩蕩蕩前行過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軍士們絕不會相信這世上有那般神奇的攝心術法,當一名副統領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守在城門後的一個小兵,發現那人真的毫無反應的時候,竟嘿嘿笑出了聲。
當然很快他收起了戲耍的心思,專心地跟上了隊伍。
張英雄此刻也站在城門口,他的脖子上掛著南山交給他的一件信物,上面有南山注入的意念,可以避開攝心術法的覆蓋,從而讓他不會受到攝心術的控制。
夜色之中只能聽到這群騎兵身上的衣袍在獵獵作響,張英雄守著這頭洞開的城門,直到隊伍最後一騎透過,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一半。
另一半,則是他需要幫忙等所有的騎兵從東南角門出去之後,再悄然關上城門,讓一切都回歸初始的樣子。
本來朱雲峰並不打算讓他留下,給了他一匹馬想讓他跟著隊伍一同上路,可張英雄這邊卻說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訊息——角門之間的軍營並非互不相通,每晚子時,都會有巡邏的軍士經過此處,若是他不能將一切歸位,任由大門洞開,那麼追兵只怕不會等到朱雲峰預計的那個時候。
只是張英雄有些頭疼自己送走了朱雲峰他們之後,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好,南殿也不知去向,他暫且藏身在營中也一直沉默寡言,倒是沒被那些帝都口音計程車卒們聽出什麼端倪,但他總不想一直呆在梅州城無法脫身……
是先想辦法找到南殿,還是尋個什麼樣的機會腳底抹油?他的腦中暫時一團亂麻。
此刻城北的一座瞭望臺上,段忠的一雙眼中好似能噴出火來,他分明看到了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儘管朱雲峰讓隊伍儘量在茂密的樹叢中穿梭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明顯,但他就是看到了,尤其是一團黑色之中分外扎眼的那道白色閃電般的影子。
段忠知道那是朱雲峰的一人一騎,一股難以察覺的狠厲之色慢慢充斥了他的雙眼,但他依然記得荒夏先前對他的交代:務必對某些異狀視而不見……
也就是說,即便是南山使用攝心術失敗,南門的那些守衛沒有受到術法的控制和影響,段忠也會想個其他法子放走朱雲峰這批人馬。
至於一直以來想要與之對決陣前的念想……
今後有的是機會。
段忠如此想著,一直目送那長長的黑色騎兵隊伍沒入到了濃密的山林草木之中,他突然轉頭朝著身後的阿三阿四喝令道:“走!咱們喝酒去!喝完好睡大覺……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