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兆泰極為少有地沒去和茉莉搭訕,而是悠悠然走過去和茉莉身後站著的那兩位打了個招呼。
“南山找到了沒?”兆泰一邊詢問著東籬,一邊繞過主船中間的那根粗壯的燈柱。
“沒有,被一群異形耽擱了半天……現在,我已經追蹤不到她的氣息了……”
東籬嘴上說得比較漫不經心,心下卻思緒翻湧,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有種莫名的不安,正如他到了冥界不久,就失去了與白渺和白小花的聯絡,如今他強大的追蹤之術和靈寂之眼都彷彿失靈了一般,無法施展。
清越調侃他因為先前太過貪杯,損了神魄,他聽了簡直立即想大殺四方——他擁有的可是初代神魄!豈是這般兒戲的東西?
他還記得南山不久前曾和茉莉在大城中遇到了怨靈,按茉莉的說法,大城周圍有防護結界,是當初造物神乾矣親自所設,小小怨靈根本是連一點空子都沒的鑽的……茉莉分析道:既然有怨靈在大城中出現,說明這個防護結界可能是出現了破損,或是經過了這數萬年之後防護力量有所減弱了。
然而,東籬的神力此刻正被這逐漸衰弱的結界壓制得越來越厲害,他不禁自嘲一笑,難道曾經的那個自己,真的讓乾矣有如此忌憚嗎?
“東籬兄,不必憂心,南山姑娘和你那兩位同門的失蹤一事,應該與冥界近期的一系列變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有些傢伙好日子過得長了,怕是有些忘乎所以,不過既然我一隻腳已經踏進來了,就一定不會有所猶疑……哎,東籬兄,別走啊……”
兆泰本來正摸著下巴,分析得頭頭是道,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誰知,一抬頭卻發現東籬剛才根本沒在聽他說話,此時已經跟著清越走到了甲板上層,從上邊傳來一陣嘈雜聲,惹得他也有些好奇,回頭去找寧剎,發現他還在笨手笨腳地研究船尾的欄杆,似乎是在想應該翻躍過來,還是應該低頭彎腰地鑽過來。
“別看啦,能不能快點?我先上去了,你一會兒跟過來。”兆泰朝寧剎大聲嚷嚷道,一旁正在交談的天魁和茉莉都轉過頭來看他們。
兆泰略一點頭,算是和他們兩人打了個招呼,立即返身跳上了上層甲板。
甲板上已經有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好幾位是水務司經驗豐富的老船工們,兆泰心中一鬆,看來下冥界沒這麼快得到訊息,又或許,上冥界的這些“大事”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是小題大做。
大家的目光都注視著姚舍手中的那一卷奇異的裝備,那是一團看起來很普通的硬捲尺,姚舍的腳邊還有一堆土褐色的麻繩。
姚舍年紀真的很大了,可是一雙手卻很是靈巧,他將那捲尺的頭挑出來,與麻繩綁在一起,捲尺伸長變得像一根長長的白色竹竿,清越已經偷偷笑出聲來,他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東籬,小聲道:“看這老頭的架勢,是想釣魚啊……”
東籬沒理他,自顧自地看著姚舍的操作,只見他揚手一揮,將那捲硬尺拋入了河中。
捲尺沉重,入水之後很快便沉了下去,麻繩在河水中發出了暗綠色的光芒,這些麻繩都是由冥界怨氣化作的植物的汁液特製而成,自然不會懼怕河裡的怨氣,相反,有了那捲尺的指向,麻繩飛快地緊跟其後,像一條行動敏捷的水蛇,深入到更加幽深的河底。
原本阿格隆河的河水時而清澈,時而渾濁,此刻凡是捲尺經過的地方,河水都顯得通透清澈,有兩名老船工立即將巨大的燈柱轉向這邊,映照得河水彷彿一面明鏡似的。
“百羅尺果然有用!”姚舍臉上表情舒展,興奮地指著河面笑道。
兆泰把擋住他視線的那些傢伙都往旁邊推搡了幾下,終於站到了姚舍的身後,他驚訝道:“姚大人,如此不怕那些河中怨靈順著繩子爬上來麼?”
姚舍看到是兆泰,也不意外,行禮解釋道:“百羅尺乃天魁大人法寶,這些年來不知治服了多少怨靈惡鬼,水下的那些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小傢伙,躲還來不及,又怎敢接近呢?”
“哦……”
“我們需要的是耐心等待,”姚捨身子往旁邊一讓,讓兆泰順著自己的指向往水面看過去,“冥王大人您看,那裡是黑潮最為聚集的地方……”
“太安靜了,反常,妖異……”兆泰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