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為引,梳為藥,魂魄聚,死復生——”離淑拼勁最後一口力氣喊出此句,再也沒了聲音。倒地後,身體漸漸虛無,最終化為一條渾身滲血的青魚。
“哇——”孩子原本已冰涼的身體漸漸暖起來,小臉也紅潤了。顧不得悲傷,墨不循便將孩子裹得嚴嚴實實,裝於竹籃,又用血書包了修魂梳,塞進襁褓中,用所剩不多的力氣爬到溪邊。
“泠然善也,泠然一生……去吧。”而後猛然一推,竹籃落入水中。孩子被濺起的冰涼溪水嚇到,哇哇大哭。
聽著孩子的哭聲,墨不循笑了,至少……女兒可以活下去。漸漸,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四散成煙,任風吹去。耳邊還回響著自己的誓言:“妖又怎樣?為了淑兒,我就是被貶下凡,就是煙消雲散,也值得!”
是的,值得……
山腳下瀑布旁,幾個女子在浣洗衣裳,雖手凍得通紅,可臉上卻笑得開心。
“咱們紅槭山就是靈,這都寒冬臘月了,水還是不結冰。”
“可不嘛,先祖靠它,後輩們也得靠它呢。”
“說到後輩。誒?玖娘,你說這水會不會衝下個孩子啊?”
玖娘臉一紅沒有說話,自己與夫君成親已將近八年,卻遲遲無子,紅槭村裡人人都知,幸好民風淳樸,即使像剛剛的玩笑,也都是善意的。
忽然,“噗通”一聲,瀑布衝落一個竹籃,起先眾人倒沒覺得什麼不對,直到聽到了水聲中混雜的啼哭聲,她們才驚慌不已。
“水裡有個孩子!水裡有個孩子!”
玖娘第一個衝上去,像怕被誰搶了似的抱回家,又喊來夫君,兩個人歡喜得不得了。
“血書?她叫……墨、泠、然?”
“還有把紅木梳。”
“是修魂梳,血書裡提到了。”
……
已經入秋,蟋蟀還是鳴叫不已,我被夢驚醒了,夢境已散,耳邊卻充斥著它們的聒噪。無意間看向視窗,似乎有人匆忙走過。
“誰?”
無人應答。正是深夜,也許,看錯了。
看著小尾巴在身旁睡得正香,忍不住摸上去,這才發現手心裡全是汗水。我不禁皺了眉頭,那個嬰兒,也叫墨泠然?
還是……我就是她?
如果是夢,細究無益。
但是……那種感覺明明是親身歷經過,恍然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