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紅槭山頂,一夫一妻在此建宅,夫君叫墨不循,夫人叫離淑。
正是深冬,槭樹葉子悉數落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雪如柳絮般輕盈飛揚,才下了半晌,就已然成了棉被,鋪蓋住萬物。山間一片靜謐。
山頂上那座精緻典雅的房子內,懷了孕的離淑在窗邊看著雪景,而墨不循在椅上看著離淑,含情脈脈。
離淑略帶憂慮:“不循,約定的期限已到,他真的會來嗎?”
“放心淑兒,”墨不循走過來,環抱住她,手輕輕撫著她的肚子,“即使他來,也斷斷拿不到梳子,因為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你和孩子的。”
“可是你這樣做到底是失了誠信。”
“失信又如何?修魂梳一旦離開,你就會魂飛魄散!”墨不循激動起來,但很快又柔下聲調,“淑兒,我寧負天下人,也不會負你!”
“不循……”
二人相視一笑,纏綿繾綣,久久依偎。
午飯後,雪停了,墨不循掃開一片空地,在房外練劍,而離淑在房內午休。
倏爾,疾風呼嘯,樹枝像發瘋的蛇四處亂撞。天邊烏雲密佈,宛如千軍萬馬般滾滾而來,霎時間壓作一團,潑墨似的將天地浸入黑暗。墨不循轉身收劍,愁眉不展:“他,終究是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高約一丈的神獸就“轟”地站在在眼前,狀如狐,背生角,是乘黃!再往上看,一男子端坐於兩角之間,面白如玉,神色慵懶。
“老墨,我來取我的東西。”他開門見山,語氣隨意,“準備好了嗎?”
“你要的那可是修魂梳。”墨不循沉沉道,“你知道要走它意味著什麼。”
男子眉頭一挑:“十年前的君子之約你忘了?”說著,長袖一甩,飛身落地,眼含慍色,“我救了你,是你信誓旦旦要拿修魂梳相謝,如今,娶了媳婦,忘了恩人?”
“正是因為淑兒,我才更不能給你。”墨不循堅定道。
“你少給我裝什麼伉儷情深!”男子盯著他,“一句話,給是不給?”
“我不會給。”墨不循垂眸,又像是對自己說道,“淑兒去年才嫁與我,當得知她是借梳生還、倚梳而生時,我就料到了今天的對峙局面。”
“你不給?”他火冒三丈,一把掐住墨不循的脖子,“我兒喪命,嫿兒為他輸盡仙力魂飛魄散,卻僅僅鎖住他的魂魄。如今我一為妻兒,二為約定,情理極合!”
墨不循一把開啟他的手:“你妻兒已死,我妻兒卻生,以生換死,恥笑於天下!”
“天下?”男子冷笑,比朔風冷冽數倍,“那又何懼?就算天下要滅我,我也甘心!”
墨不循拿利劍直指前人,橫眉冷對:“巧了,我也如此想法。”說罷,劍光一閃,攜帶著銳利的劍氣,向對方橫衝而去。
男子嘴角上揚,飛身一躍,輕鬆避過。轉身之間,斜手一掌,玉白的光芒瞬時劈來,墨不循用劍來擋,力加兩成,方咬牙抵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