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護士,就連林妙也把閉著的眼睜開了,見他一臉漠色地起身走至床沿處,“把藥膏留下,我來幫她換。”
護士不同意:“不光是要換藥膏,還要為病人按揉的。”
陸勉頓了頓,“那你先作個示範吧,後面我來。”他的語調很平,卻不怒而威,讓護士默了聲沒敢再反對。
可於林妙而言是煎熬啊,當翻過了身趴著後,護士把她衣服撩起到肩膀上,原本就還隱隱作痛的脊椎變得異常灼熱,因為身邊有道灼熱的目光將它灼燒著。
關鍵是護士當真聽取了他的意見,在為她邊換藥膏還邊講解,儼然是要將後面的工作甩手了。林妙悶悶地想:她能不能去投訴這護士的啊?
等過片刻,林妙越加鬱悶了,兩個人竟然拿她的背在做教學!
尤其當陸勉上手的時候,感覺整個背部都在發燙。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兩個人的手不同在背上按揉,卻能清晰辨認出來哪一隻手是他的。他是彈鋼琴的手,沒有那種幹活工作後的粗礪感,指腹力量均勻,掌紋細膩。之前就覺得但凡她是“手控”的話,可能會愛上那雙手,而此刻這雙得了好評的手在她背上按揉,看不見卻感覺得到,怎能讓她還無動於衷?
頭頂傳來低沉的嗓音:“我學會了,謝謝你。”再清晰不過的逐客令,自是誰都能聽懂。護士領會了道:“那這裡就交給你吧,我還有別的病人要去照理。”
於是林妙聽著腳步聲走向了門,她忍不住懊惱地開口:“能不能……啊!”沒料肩膀處重重一沉,被陸勉用力揉捏,痠痛得她撥出了聲,等回過神護士已經離開了病房。
求救無門!
無疑,這人是故意的。但除了肩膀揉捏的那一下重之外,藉著按揉在她背脊上的力量都輕重平均,有時覺得痠痛卻仍能感覺到舒服。就是掌紋摩挲了肌膚,只留下灼燙的溫度。
她側過臉用餘光飄他,看見那眉眼專注而認真,因為用力而額頭有細細的薄汗,似乎留意到她的行為,狠狠丟來惱怒的一眼證明他餘怒未消。
好吧,她乖乖把臉埋在了枕頭裡,等到呼吸不及時再微抬了吸上一口氣。
等藥膏換完不單他出了一身汗,就連她也大汗淋漓。見他收手剛要去拉下衣服遮住裸背,就聽他呵斥:“別動!”然後疾步進了衛生間,出來時手上絞了一條熱毛巾。
毛巾敷於背,原本就灼熱的地方變成灼燙,可被擦過之後面板露於空氣很快就覺沁涼舒服了。等他幫她擦拭完背後起身卻頓步在旁,隔了兩秒聽見他問:“其它地方要幫你擦嗎?”
林妙一聽咬著牙根拒絕:“不用。”
過了一會他拉了椅子再次坐下,沒讓空氣沉頓多久便打破靜寂:“妙妙,我們談談。”
林妙側過臉與他的視線對上,身體卻依舊趴著,原因是之前醫生囑咐過在敷完藥後必須要保持原狀一小時以上才能翻身。從氣勢上來說會顯得比較弱,不適合談判。
但是跟他也沒什麼好談判的,她問:“談什麼?”
陸勉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脊椎受傷,還來騙我說腳扭傷?”
林妙斂了眸,“腳扭傷是你說的,我懶得解釋而已。脊椎是因為長時間站立了才會疼,不然也不會疼,我哪知道會這麼嚴重啊。”
陸勉輕抽氣,儘量平順自己的脾氣。她的意思還都是他不對了?也是,確實是他不對,居然都沒有第一時間看出她有異狀。應該在珍寶館裡的時候她就開始犯病了,那會兒她把威廉讓給他抱,只當她是抱累了,所以即便見她去邊上找了椅子坐也沒上心,只當她體力不行。
直到後來與人發生衝突,她領著安保人員過來,哪怕從容處事卻也難掩面色蒼白,以及偶爾皺起的眉宇,可他仍沒想到會是脊椎問題。
之後抱著威廉繼續前行時,腦中不斷重複她神態的畫面,腳下越來越沉,不是邁不動步子,而是再無法前進。他沒有辦法把她一個人丟在原地,他問威廉要不要回去找小姨,威廉認真地想了想,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