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今日這一遭,匈奴人便會加強戒備,再出城奇襲,已經無法取得太大的成果了。”
“接下來,我們就需要好好準備接下來,這場發生在馬邑的硬仗。”
“——匈奴人,必定會對馬邑發起猛攻,甚至會不計代價的試圖攻下馬邑。”
“而我大軍的目標,便是在守下馬邑、將匈奴人攔在趙長城以北的前提下,儘可能對匈奴人造成殺傷。”
“用陛下的原話來說,便是在儘量保證本方不遭受太大傷亡的前提下,儘可能打擊匈奴人的有生力量。”
“尤其此戰,匈奴人派來的鎮壓幕南的三駕馬車:折蘭、樓煩、白羊三部。”
“只要這一戰,能讓這三駕馬車遭受巨大的兵員傷亡,那往後數年,匈奴人無論是想要南下叩邊,還是想要穩住幕南,都會比過往更吃力、會多出更多顧慮。”
“畢竟匈奴人雖號‘匈奴’,實則卻是以匈奴本部為中心,以草原諸遊牧部族為羽翼所組成的百蠻大國。”
“折蘭、樓煩、白羊三部遭受的損失,必將直接體現在匈奴本部、單于庭對幕南的影響力,以及對幕南諸部的統治、鎮壓力度之上。”
代北雁門郡,馬邑城內,中軍大帳。
坦然落座於上首主位,面色淡然的到處這番話語,郅都便稍止住話頭,將目光大致掃向帳內眾人。
看著眾人較原先輕鬆了些,也更多了些許興奮的神容,郅都佯做低頭抿茶的功夫,嘴角也悄然湧上一抹微笑。
劉勝那封純白話,甚至是純口語化的詔書,卻是對大軍軍心,尤其是對將官的信心、士氣起到了相當大的振奮作用;
但終歸是行伍,是這普天之下,乃至是青史之上,僅有的‘靠事實說話’的地方。
真正讓此刻齊聚於帳內的將官們稍放鬆下來,也對此戰抱以更加樂觀態度的,其實還是首戰的戰果。
——百十來具折蘭精銳斥候的屍體!
放在過去,這個數量級的斬獲,只要能順利將首級割取,並送到長安驗明來路,便已經是足夠讓參戰主將,甚至是主將、副將二人分別封侯的武勳!
可別覺得這是在誇大其詞!
就拿數十年前,那些註定名垂青史的開國元勳來說,只要是憑首級累功獲封為侯的,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數量級。
比如漢開國元勳中,最為後世人耳熟能詳的舞陽侯樊噲;
這位後世人印象中的‘屠狗販肉’之輩,很早就與同鄉劉季交好。
待始皇駕崩沙丘,二十即立,天下被陳勝吳廣一聲嘶吼而拉入紛爭,泗水亭長也搖身一變做了沛公,便讓樊噲做了自己的舍人。
在跟隨泗水亭長征戰的過程中,樊噲先獨自領軍攻打胡陵、方與,並在豐縣一帶打敗了泗水郡監和郡守的軍隊,也就是秦駐紮在泗水郡的郡兵,之後又平定了沛縣。
而在如今可以查到的記錄中,樊噲在與司馬夷在碭縣東面作戰時‘表現英勇,斬獲十五首級’,並打退了敵人;
便憑藉這十五顆首級,樊噲便被沛公封為了國大夫。
國大夫,是個什麼爵位?
按照秦二十級軍功勳爵名田宅郅都,樊噲用十五顆敵軍首級換得到這個國大夫,對應的便是排在秦爵第六級的官大夫。
看上去並不高——不過是六級爵位,距離十九、二十級的關內侯、徹侯,還有著比天邊還更遙遠的距離。
但別忘了:樊噲和當時的沛公劉季一樣,是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