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勝太子監國之後,幾乎所有人都一致認為:多年來操勞於國事,終導致積勞成疾的天子啟,總算是能抽出時間歇養一陣。
——包括劉勝,其實也是這麼認為的。
畢竟在劉勝太子監國之後,過去壓在天子啟肩上的政務壓力,幾乎全部轉移到了劉勝的身上。
原本需要稽核、調查、商措、討論,最終得出解決方案並拍板的整個流程,如今只剩下‘是否採納劉勝的建議’這一項需要天子啟耗費精力;
毫無疑問:這對於如今的天子啟而言,絕對是減輕了絕大部分壓力,也節省了相當一部分的時間精力。
但天子啟的身體狀況,卻並沒有如朝野內外所預料的那般,隨著政務壓力的減輕而逐漸好轉,甚至都沒有減緩惡化的速度。
就好比此刻,天子啟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大半個長安朝堂班子,便都齊聚於未央宮宣室殿。
而類似的狀況,在過往這一年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高,到最近這一兩個月,更是已經發展到了每隔十三、四日,就會發生一次的程度······
“又昏厥不醒?”
“陛下上次昏厥,似乎還只是半個月之前的事吧?”
“怎這,又昏了?”
遠遠跪在靠近門殿、遠離御榻的位置,朝公大臣們不由得暗自思慮起來:天子啟的身體狀況,怎麼就惡化的如此迅速?
御榻之上,天子啟雙目微閉,雙手自然地交疊置於腹前,極為安詳的平躺在榻上。
若非天子啟的胸膛,隨著那微弱的鼻息而緩慢欺負,只怕殿內眾人心裡當即就要犯滴咕:陛下,還有氣兒沒有?
怎麼看起來,就好像······
“如何?”
“皇帝,到底害的什麼病?”
“為何每隔十幾日,便會有如此昏睡不醒?”
御榻邊沿,竇太后滿目愁容的低著頭,雖看不見眼前的景象,那飽經歲月侵蝕的手掌,卻也顫抖著撫摸在天子啟的頰側。
聽聞竇太后這輕聲一問,一旁的老太醫卻早已是滿頭大汗,也不知是累的,還是被嚇得。
“稟太后;”
“陛下積勞多年,本就體弱,又未從醫者遵囑,以遠酒色。”
‘近幾年,更擅自以黨地之參進補。’
“——那黨參,臣查驗過,確有藥性、確大補,卻乃至陽之物。”
“陛下本陰虛而陽盛,陰陽不調、脾胃不合,又食此至陽之物大補,更使體內陰陽失衡。”
“最近三五個月,陛下每餐,只進食不過米粥半碗。”
“正所謂:人之病疾,生於五穀之地,而五穀之地,正是脾胃。”
“陛下體內陽極盛、陰極虛,脾胃不開,食難入喉。”
“若不加以調養,只怕,已是回天乏術了······”
戰戰兢兢的道出自己的診斷結果,老太醫便顫巍巍舉起手,稍擦去額前冷汗,同時不忘藉機偷偷看了眼竇太后的面上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