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腳步,紛擾的水聲,一片混亂與狼藉。
大多數人只相信他們所看到的部分,雁沉軒是其中之一。
或者說,至少在當時,在哪個情況下,他是。
不過話說回來,誰又能保證另外兩位不是呢。
葉吟鳶看了一眼天台邊緣的槍,不動聲色地挪動了腳步。
糾纏中的莫景輝注意到這個細節,他想過去卻被攔下。手臂交錯,廝打,糾纏,混亂中他無法詳細地給對方作解釋,即使能講清楚,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由此導致的變本加厲的還手,你來我往,情況只是更糟而已。
任憑誰也無法在暴力中保持理性。
莫景輝從未摘下的耳機線被拽住了,扯得耳廓生疼。他想搶回來——搶回這個對方曾經贈予自己的東西。這時候,葉吟鳶幾乎要碰到手槍了。他不得不推開沉軒衝過去,耳機線卻纏在手上。
失去重心的他摔了一跤,臉磕在水泥地上,陣痛伴隨著幾滴血融在積水中。汙水也濺到眼睛裡,生理性淚水讓視線變得模糊。
但莫景輝還是本能地伸出手,再一次碰觸到了那金屬熟悉的質感。
冰冷又無情。
這無機的鋼鐵像是給予他力量一樣,他飛速地抹掉眼前的霧靄,翻身將試圖鉗制住自己的沉軒按在地上。
這並不難,因為後者鬆懈了。
大概是動物骨子裡,本能的,對火藥的恐懼。
儘管莫景輝另一隻手腕很痛,脖子也是——雁沉軒死死拽著混亂的耳機線,以防手持兇器的某些人擦槍走火。頸部還好,但手腕勒得太緊,面板泛出青紫色的痕跡。
雁沉軒的上半身已經懸在樓層邊緣了。莫景輝單手拽著他的衣服,不讓他掉下去。
可是,雁沉軒看到,手攥著裁刀的姑娘向這邊走來。
她是來幫自己的嗎?最好是這樣。但即使不是,也無所謂。
只要能控制住拿槍的這個瘋子。
葉吟鳶拿著刀,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啪。”
空曠的平臺上,霧雨裡,迴盪著空曠的槍鳴。
確切地說,是在每個人中的腦海迴盪罷了。
莫景輝連頭也沒有回地,反手開了一槍。
他聽見有人在後方倒地的聲音,水花飛濺,與金屬碰觸到水泥地面的清脆聲響,卻很快被濺起的水聲淹沒。
他大概,確乎是,看到了什麼。
雁沉軒的臉上失去血色。
先前的驚恐與憤怒蕩然無存,那些許的困惑與詫異也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