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璆琳的安排與指揮下,一行人就此撤退了。
這一定是醫生最狼狽的一次經歷。
臨別前,極冬與璆琳糾纏一番。從三樓至一樓的落地玻璃,都佈滿了詭異複雜的裂紋。
而葉吟鳶的眼睛流了許多血,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莫景輝不知如何是好。
他見過這番景象,但那是在世界塔之戰時發生的事。當有人過度激發了自身的力量後,不堪重負的異色瞳孔便會引發劇痛,甚至向外溢血。
理論上,稍作休息就好了,這並不會對身體機能造成太大的影響。
一個小時後,他們出現在校醫院的病房中。
“排練”這種事,已經無法作為搪塞的藉口。畢竟為學校的公共建築造成了損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不過……或許不承認也沒有什麼關係。
在靜止的時間中,監控器無法捕捉到那無限趨於零秒的一瞬。一切造成的破壞,像是被切換了幀頁的幻燈片。
或許這才是醫生選擇控制時間的重要目的。
而且戴著醫用手套,也絕不會在鋼琴上留下指紋。
躺著床上的殷邈,脖頸上有一處不起眼的針孔。起初景輝擔心是毒藥,但從症狀上來講,好像只是普通的麻醉劑罷了。
所幸值夜班的校醫也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殷邈的樣子,和受驚後的暈厥很像。
吊瓶中,偶爾有氣泡泛上來。
葉吟鳶的眼睛上覆了一隻冰袋,她老實地仰著頭,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隔著薄薄的眼皮,清涼的觸感傳遞到她的眼球上。她心裡也涼涼的,並不覺得燥熱。或者說,那種因為不安引發的灼燒感,已經漸漸褪去了。
只剩下麻木般的冰冷。
忽然間,在一片黑暗中,她感到有人碰到她的手指。她觸電一般渾身顫了一下。看得出,她緊繃的神經其實從未鬆懈過。
“抱歉……”
傳來殷邈很微弱的聲音。
她鎮定下來,但並不確定對方是在為何時道歉。
殷邈的確應該道歉了。這次,她並沒有抗拒。
“……給你添麻煩了。”
葉吟鳶沒有說話。她不確定在那短短的一瞬,醫生他們是否有對她說些多餘的話。
不過事到如今,自己作為厭世者,作為喪鐘使這件事,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如果殷邈不選擇撒謊的話。
殷邈沉默了一會,將視線挪到一旁的點滴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