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極的情緒瞬間膨脹,將其餘的一切思緒都擠到角落裡。就像溺水之人來不及掙扎,就被一股新的水浪打壓下去。
先前所有的疑惑都變得模糊,變得不重要:比如為什麼醫生知道這裡可以觀察到流星,為什麼他還知道偏偏是在我隨機選出的日子會出現,為什麼他總能……
這些疑惑,全部都被沖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回憶。
一段我無比抗拒的回憶。
我極力想要抑制住,卻頭痛極了。醫生注意到我的反常,慌張地扶住我。他似乎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只是緊緊地抱著我。
“我殺過人。”
“……您在說什麼?”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牙關打顫,說出每個字都很困難。醫生扶著我慢慢坐在地上,跑去拿來一個保溫杯。
他開啟杯蓋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靜靜等我緩和下來。
我離他很近,嗅的到他身上淡淡的醫用酒精味。很安心。
“確切地說……那可能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個只可能因為我而死的人。”
那時,我剛研究生畢業,按照合同進了當前紅火的老企業。我是一名精算師,但同時也只是一個實習生。
講道理,這樣的大公司用起新人毫不含糊,我沒做過什麼有營養的事,只是連續當了半年的廉價勞動力。
壓力奇大,還有很多我完全看不慣的人和事。
這座公司需要整改和淨化——我的野心在某一刻誕生了。
但,在那之前,我還是需要好好工作。
龐大又瑣碎的任務量壓得人喘不過氣,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雖然補貼還算客觀,但身體實在是吃不消。
有天,已經到了凌晨,我的任務終於完成了,但還需要另一個組稽核,在結果出來之前我不能離開。我從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啤酒,來到天台呼吸新鮮空氣。
那是一個炎熱又幹燥的夏天。但午夜的高層很涼爽,偶爾有風,星星又密又亮。我從不知道空氣稍微乾淨一些的夜空竟然可以這樣好看。
趴在欄杆上剛開啟易拉罐,我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坐在這兒,雙腿蕩在外面。
人影放下手,菸頭的星火劃出紅色的軌跡。
“那裡很危險。”我說。
“嗯。”
他沒有看過來。黑暗中,我隱約看到他點點頭。這個人的聲音有些很輕,有些沙啞。我稍微走進些,注意到他旁邊已經有很多菸蒂了。
“你也很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