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傳來呼嘯的水聲。
安城離得比較近,他看到有什麼影子從捲起的浪間躥下去,像是一種敏捷的動物。
水浪很快衝破重重阻礙,夾帶著亂七八糟的雜物呼嘯而來。水流恰好拍打到吧檯上方,南萱迅速埋下頭。
水沒過了嘲鶇的腰。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瘋狂的水浪在瞬間凝結成固體。在變幻莫測的光線下,它像一座形狀怪異的冰雕,散發著陣陣朦朧的白煙。
為了做到這點,站起來的時雪也在她身旁被凍住了半身。一些白霜依附在她與柳夕璃的臉上。
但不要緊,會受到傷害的只有一個人。
“看樣子,遊戲的鬼不只有一個而已哦。”
江碩將刀具從嘲鶇的背後抽出來。
什麼時候……?怎麼做到的?如何才能……不被注意地接近,再在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舉動?不可能。還是說,他可以?
南萱來不及細想,只看見潺潺的紅色液體從冰面上蔓延開。
就像是流淌在地面上的紅酒,一點點擴散。
時雪的眼睛是溫暖的橙色。
冰融化了,融的很快。像轉暖的春天的小溪,水流與碎冰發出叮咚的聲響。又像退潮般,大面積的水域夾雜著醒目的紅色,從地面上緩緩散去。
所有的燈又滅掉了。
沒過幾秒,有人再度拉開電閘。
嘲鶇的衣襬與長髮狼狽地散開。她靜靜地趴在地上,沒有動。背後的傷口隔著布料,還在汩汩地淌著血。
地面上癱著的那個東西,究竟還能稱作人類嗎?
南萱爬上吧檯,盯著她暗想。
人們聚攏過來,但大多站在高處。以防萬一,他們都不想碰到水。
她忽然抬起頭,接近的人群本能地向後擴散。從高處看,像是水面的漣漪。
“啊啊……”
她嘶啞的喉嚨發出微弱的聲音。
“好痛啊……先生會幫我的……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還能見到他嗎,喂?”
她的目光忽然緊緊瞪向眾人,眼神裡的不甘與莫名的期許,讓南萱覺得一陣心驚膽戰。嘲鶇努力地仰著臉,就像先前的自己與長生那樣,如此艱難地控制著彷彿不屬於自己的身體。
她忽然失去力氣,像斷線的玩偶,臉直直地砸向地面。
她最後的目光,停留在崇霖身上。她看到他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水花的聲音很大。
身體慢慢地塌陷下去,頭髮也被高出些許的水面埋住。這一處的波紋擴散了許久,只留下幾件花哨的衣料。過了一陣,它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