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夢境。
像是被重物禁錮住全身,他正向下沉。
空氣十分冰冷,偶爾有一兩個建築碎屑從視線裡略過,像是自由的鳥。
而他持續下落著。
剝開皮肉般的凜風中,周圍除了深海般濃郁的冰冷,就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他感到自己只如一片風雨中的殘葉,被狂風撕扯得搖搖欲墜。
一切生理機能在此時受到了限制,唯有感官變得如此敏感又如此真實。
下墜中,呼吸變得困難。強烈的窒息感令人無處可逃,極度缺氧的大腦卻並不讓他意識模糊,相反,他很清醒。
這股氣流像是一雙手,像是在安慰什麼一樣穿透軀體。
卻令人倍感恐懼。
就像飢餓的狼舔舐自己的獵物。
他在害怕什麼?
死亡?
也許並不是。
可怕的並非死亡本身,而是它在人類骨髓中刻印下的一種對未知的恐懼,與孑然一身的孤獨。
“你要死嗎。”
一個沒有感情的女聲這樣問了。
崇霖艱難地側過頭。隨他一同下墜的,還有一個灰色長髮的女人。
他好像在哪兒聽過這話,也在哪兒見過她。
這個女人也沒有臉。
不對。
他努力地打量了一番,她只是沒有眼睛。除了嘴唇毫無血色,女人五官的輪廓清晰可見。
也並非沒有眼睛。只是她的眼睛被繃帶緊緊地纏住了。
崇霖感到,自己身處一個臨界點。
一旦略過這個界限,就會觸發什麼再也無法挽回的事。
可事實上,似乎已經發生了。
唯一的抉擇權便是,他是否承認。
黑暗開始瓦解。
從深淵的底部,有什麼東西脫落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