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大通鋪,其實本來不是大通鋪,不過同學們冬天冷,就把床都拼了起來,上下的雙層鐵床變成了上下層的大通鋪。
初中的桌椅也比小學好很多,用的是兩人一張黃皮帶格子的桌子,單人板凳,我坐的那張可是從初一用到畢業。
一行四人下了馬車,沿著街邊東看西逛,磨磨蹭蹭的來到大路邊。這條大路可是鋪了柏油的,是長途客車行駛要道,四人是蹲是站的在路邊等著路過的車輛。
我下意識摸了摸裝在書包裡的錢,這是奶奶昨晚給我做路費的,這次要去的地方是粵州,村裡很多人都在那打工。
小元寶說他已經聯絡好了,到了那邊會有人去接我們。
“哎,車來了。”雷小虎從地上蹦了起來,只見從下坡的道路處有一輛客車緩緩駛來,汽車擋風玻璃前手寫一塊平利到陸亞的牌子。
汽車來到近前停下,有一位婦女拉開窗戶伸頭出來喊道:“陸亞汽車站、火車站的上車了、五塊錢、火車站的....”,車門也同時開啟,我們四人上了車,緊跟著也有其他人幾人上來。
汽車在原地稍等了十分鐘左右,等到都坐的滿當當的,終於緩緩出發了。
我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小元寶就在我旁邊。隔著車窗玻璃,熟悉的縣城慢慢的越來越遠,路邊的油菜綠油油的。
再過個把星期就要開花了呢,此時我的心裡才開始有了一絲離別的難過與不捨,奶奶、自己的房間、學校老師還有那個同桌女孩劉雲同學。
就在我沉浸在離別的傷感情緒中時,旁邊的小元寶拉了我一下,在我耳邊說著:“你看,那個老者在打瞌睡,你看你看,要撞到腦殼了,哈哈...哈哈...”。
我向車廂裡望去,確實有一個人正在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向前坐靠去,但又突然像是醒了,剛坐直身子,就又打起瞌睡向前坐邊緣靠去。
顛簸的車子搖搖晃晃,可能隨時會撞到頭。我回頭問小元寶,
“馬上要離開家了,你不難過麼?”小元寶收起笑容,看著我略感疑惑的說:“有啥好難過的?又不是不回來了。”他的反問我無言以答,口中淡淡的重複說著:“是啊,又不是不回來了。”汽車一路停停走走,搖搖晃晃,有人上車,有人下車。
不知不覺我靠著窗子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火車站,小元寶搖著我:“小林子,我們到了,我們到了。”我揉了揉眼睛,跟著他一起下了車。
中午時分我們到了火車站,小元寶自告奮勇的幫忙去排隊買票,我們三個在旁邊跟著他。
李元成從書包裡拿出家裡做的粑粑分給我們吃,也遞了一塊給小元寶。
我自己也帶了吃的粑粑,聽說火車上的東西很貴,所以大家都帶了吃的。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買到了去黔陽的票,從小元寶手裡接過人生中的第一張火車票,摸起來是一塊兩指寬的硬紙板,票的一頭還有很多細小的洞。
其他的我不及細看就被雷小虎拽著往候車廳而去,他嘴上還說著:“快走,要開車了!”來到人潮湧動的候車廳,開春才過完年,外出的人很多。
在嘈雜的人聲中,人們大聲的交流著,我們挨個看著進站口的牌子,找到了早已滿是人的候車口,於是我們四人找了個地方,靠著牆等著檢票上車。
沒過多久,有一人帶著袖章,拿著擴音筒喊著:“開始檢票了,大家排好隊。”我們乘坐的火車開始檢票,聽到聲音的人們都炸開了鍋,一股腦的向檢票口走去,有的人抓緊收拾散亂的行李,婦女們抱起地上玩耍的小孩,都積極的站起了不太規整的長隊。
經過緩緩的蠕行,我看見前面的檢票員拿著一個鉗子,每過一人就把他的票夾一下。
我也照樣的遞過去票,夾了一下,火車票上多了一個小缺口。跟著人流找到了乘坐的車廂,我們四個都上車後,才發現是站票,沒有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