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的很順利,雖然李自成確實對牛金星沒有很感冒,但既然是顧君恩舉薦,他就還是抽空去見了此人,此人說能勾連河南白蓮教讓李自成很是動心。
牛金星進入李自成的大帳才發現,這個兇名赫赫的闖王生活是如此質樸,帥案上除掉一些文牒筆墨便是幾塊粗糲的胡餅,若是說有什麼滋味便是一盆子清水煮野菜。
作為一方首領,生活到這種地步,屬實是讓人佩服不已,要知道同為領袖的羅汝才、張獻忠那生活可是一點不虧自己,羅汝才的妻妾都娶了一房又一房,個個穿金戴銀,出入都能乘轎子,好不闊氣。
“牛先生,俺這裡沒什麼規矩,您請自便就好”李自成虛抬了下手,朗聲說道,順手還取來一塊胡餅放在嘴裡咀嚼了兩口。
牛金星自然不是那種矯情的人,聞言便尋了個小馬紮坐了下來,恭敬的拱手說道:“早聞闖王生性質樸,與士卒同樂,如今一見才知所言非虛。”
這也算是一種恭維,但李自成顯然是沒什麼興趣聽這些恭維之言的,只是隨意的擺手說道:“這是為帥者的本分,不值得誇耀,倒是俺聽說,牛先生跟這河南的白蓮教有所聯絡,不知可有此事?”
其實李自成對白蓮教的興趣是遠大於牛金星這個人的,白蓮教作為宗教勢力,自唐宋經營而來其勢力不容小覷,每逢天下大亂的時候,便有他們跳出來攪局,李自成很敏銳的就捕捉到了白蓮教的價值。
“是的”牛金星也沒有廢話當即和盤托出:“這白蓮教在河南總壇的壇主宋獻策跟我有一些香火情,早年相交往的時候,宋公多有提及闖王,言語之間甚是仰慕。”
“哦?倒是還有這等事?”李自成聞言不由得得意的捋了捋鬍子,看來老李的威望還是很響的:“這宋先生倒是也算是一方豪傑,若是能行不如替俺引薦引薦?”
“自然是沒問題的”牛金星當即點頭答應道。
宋獻策跟白蓮教的事情就算是交代完了,李自成也知道牛金星來見自己可不是來做義務勞動的,那是要拿實打實的官位去收買的,可對於牛金星的才幹他又並不瞭解,也不敢貿然許以職務,便也有心試探一番。
於是清了清嗓子,李自成就擺出了三個問題。
其一,闖軍下一步該怎麼辦?是繼續在河南攻略還是進行轉進作戰,此番攻取寶豐,河南的官場只怕也有不小的震動,若是朝廷集結大軍來圍剿當如何是好?
其二,闖軍當下有什麼問題?李自成是個虛懷若谷的人,他從來不介意別人指出闖營的問題,他只是厭惡那些只知道指出問題卻沒法給出解決方案的人,這樣的人不少,李自成統一稱為腐儒。
其三,如今天下的局勢當是如何一個走法?這也是最考驗人水平的問題,到目前為止只有李炎給出過自己的看法,即闖營厚積實力,一舉摧毀明廷,然後便可能與建奴爭奪天下,屆時勝負之間便可分出天下之主。
李炎的想法可以說是超級樂觀派,便算是資歷最老的顧君恩也不敢有這麼樂觀的估計,按照顧君恩跟李自成的估計,往後的局勢應該是闖軍割據西北,明廷盤踞華北江南之地,而張獻忠則可能割據湖廣四川,以此形成對峙之勢。
牛金星知道這是對自己的考驗,而他等的也是這個機會,於是不慌不忙的捋了捋山羊鬍,慢慢的對著李自成的三個問題做出了自己的解答方案。
其一,對於下一步的走法,牛金星的看法幾乎和李炎顧君恩一樣,河南已經是積薪之勢,李自成應該在河南精耕細作,讓闖軍徹底壯大,然後再以河南為跳板進入湖廣,以河南之兵,湖廣之糧,來支撐大業。
這個看法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李炎和顧君恩對於戰略上的細化已經做的是相當完備,牛金星不過是在炒冷飯罷了。
當然,牛金星也給了李自成其他有用的東西,比如說,牛金星自己寫的兩本書《九問》跟《九勸》說是書不如說是宣傳文稿,不愧是舉人出身,這兩本書寫的極其有煽動性,幾乎直插明廷的軟肋,把明廷的底褲都給扒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