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三年十一月初,闖軍的大部隊抵達了熊耳山一帶,南陽與汝州的交界處,多有大山分佈,而熊耳山便是橫亙其間的大山。
在整個中原大地上,熊耳山並不算高大,區區不過八百多米的海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闖營才選擇翻越這裡,若是再高些,只怕闖營也難以逾越了。
崇禎十三年正值小冰期盛時,才十一月,天空已經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氣溫也已經驟降到迫近零度,對於衣裳單薄的闖軍拉說確實不算是什麼好訊息,畢竟這種溫度是真的會凍死人的。
但對於行軍來說,確實十分利好的,驟降的溫度將路上泥濘的道路都凝結了起來,闖軍士卒再也不用擔心輜重車輛陷入泥濘之中不得脫身,行軍速度終於得到了提升,在這種背景條件下,哪怕寒冷些,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當然士卒們這麼想,闖營的高層卻不得不引以為重視,天氣已經急轉直下,若是不快些到汝州攻城略地,只怕很快就會出現大量的減員,冬季往往才是最難熬的時候。
李炎這邊也提前做了幾手準備,早在秋季他就注意收集能夠保暖的食物,比如生薑,再比如烈酒,李炎甚至嚴苛的下令禁止了整個備效軍飲酒,所有的烈酒都被集中管理了起來,為的就是今日的局面。
這些自然還是不夠的,沒有棉衣,照樣會凍死人的,何況李炎的備效軍訓練強度還不是一般的大,一千二百人的兵員,到熊耳山的時候,光是非戰鬥減員已經達到了近二百人,相當於折損了一個哨的兵力了。
高一功對此是很不滿的,但備效軍確實被訓練的像模像樣的了,士卒行軍整肅,紮營一絲不苟,除此之外李炎還指揮他們砍伐樹木,製作盾牌與長梯,顯然是在提前為汝州攻略戰做準備。
古典時代的戰爭,速度是非常重要的決定因素,大家都是兩條腿行軍,若是跑的快些,那便能搶先包抄或者搶佔戰略要地,所以行軍的速度一直是李炎所最重視的點。
為了提升備效軍的行軍速度,他從兩個方向進行入手,其一便是大幅提升了備效軍的伙食標準,將軍官的伙食跟士卒拉平,未嘗沒有這個想法,凡是每日飲食,都是由李炎親自拍板分配,採取的是絕對的均分,若不是受罰不能吃飯,一般吃的都是一樣的。
談不上多好,不過兩三週能吃上一口肉還是沒有問題的,加上李炎有意做一些肉食的儲存,醃製了一批肉食,存在備效軍,為了解決吃的問題算是絞盡腦汁了。
其二則是嚴酷的訓練,李炎為了訓練備效軍的行軍速度,下令製作了許多捆著石頭、兜著泥土的綁腿,行軍時不間斷計程車卒們穿上行軍,重量必然讓士卒們起初難以承受,但只要時間長了,再取下來,那便如同健步如飛一般。
除掉這種負重之外,李炎還借來了些馬匹,將士卒的手捆束在馬尾之上,然後令人騎著戰馬小跑,而後面計程車卒被拖拽不得不用命奔跑,以這種方式來訓練士卒的奔跑能力。
當然這種不太人道的訓練無疑造成的數量巨大的減員,很多士兵累死或者跑死,可為了練兵李炎是絲毫顧忌不得的,要想練出一支強軍,在亂世安身立命,便不能有那麼多的同情與憐憫。
......
闖軍沒有停頓,當日便入了熊耳山,李自成還特地招來了李炎跟高一功詢問備效軍訓練的情況,他的眼睛一直關注著這支軍隊,但詳細的細節,心得還是想聽聽李炎、高一功怎麼說。
“你倒是好手段,將俺那侄孫都給騙過去了。”李自成帶著幾人登臨熊耳山山頂,望著山下一覽無餘的河南大地,頗為豪情的說道。
高一功聞言,規規矩矩的拱手道:“掌盤子言重了。”
“哈哈哈,可不言重!”李自成哈哈一笑,揮了揮手,扭頭看向李炎說道:“以你李觀軍的本事,便是將李錦本人騙去備效軍俺也是信的。”
“不敢不敢”李炎誠惶誠恐的拱手回應道。
“看座”李自成對著身邊的親兵吩咐道,幾個親兵立即就端來了幾個馬紮,擺在了地上。
李自成不是拘泥禮節的人,撩起袍子就坐了下去,同時吩咐高一功跟李炎也坐下來,高一功跟李炎自然知道李自成的脾性,紛紛落座。
望著山下一覽無餘的壯闊,李自成才絮絮說道:“下山便要入汝州了,也不知道這汝州是何等情況,聽說這河南巡撫李仙風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俺這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闖王替天行道,身膺德望,以仁義伐不義,焉能有失敗之理?弔民伐罪,拯黎民於水火,豈非昔日武王伐紂?”李炎不失時機的拍了拍馬屁。
“你倒是會說話,長進了不少”李自成笑著指著李炎誇讚道:“顧君恩有的東西可以學,也不要太過於油滑了。”
“屬下領命。”
“你在備效軍的事情,俺都聽說了,這練兵啊,還是要以仁義為上,你練備效軍,這才不到兩個月,減員就到了兩百人,這般訓練,俺怕你不到汝州備效軍都練完了”李自成用手把玩著手中的馬鞭,緩緩的勸說道。
高一功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李炎練兵的嚴苛,在後營的將帥看起來,多少有些操之過急了。
李炎卻搖了搖頭,拱手開口說道:“闖王,治亂世當用重典,練兵也是如此,備效軍本來就是烏合之眾,若是不嚴苛要求,如何能成為可戰之師?至於治軍仁義,絕非是小恩小惠,而是官兵一視同仁,賞罰分明,如此才稱得上是大仁大義。”
“倒是教訓起俺來了”李自成咧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