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李自成坐在帥榻上,盯著高一功問道。
高一功則站在下首,一臉肅然,絲毫沒有跟李炎在一起時的“玩世不恭”的模樣。
“嗯,想清楚了。”高一功朗聲道:“俺不甘心做一輩子的副將,便算是做輔兵的帥,那也是帥。”
李自成聞言捻了捻下頜的鬍鬚,眯著眼睛開口說道:“可是埋怨俺埋沒了你?”
“屬下不敢!”高一功拱手道,他雖然不至於埋怨李自成不重用他,但總歸心中還是對此有不少委屈的,想當初自己可是帶著足足萬餘人馬來投奔李自成,為危難之間的李自成注入了生命力。
“國勳,你要體察俺的苦心啊”李自成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是俺的妻弟,若是擱在朝廷那便是外戚,全軍上下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你,若是俺處置稍有不當,那便得落個任人唯親的名聲,所以對於你,俺並非是苛待,實在是形勢所迫啊。”
高一功猛然點了點頭,拱手開口道:“闖王的難處,屬下自然是知道的,莫說是俺了,就是李管隊,李總糧都是如此,俺怎麼敢埋怨闖王?但,俺不甘心一直做副將,整日無所事事,便想求個輔兵主帥的位置,也不至於讓其他人嚼舌頭。”
“做個輔兵主官有什麼意義呢?”李自成疑惑的看著高一功問道:“你是知道的,輔兵都是前驅,每戰死傷最重的便是他們,做這個帥位有什麼意義?”
“闖王,闖營之中精銳不過兩千,但全軍總數已經至兩萬有餘,難道掃平天下便只依靠兩千精銳嗎?若是俺們能將這兩萬流民全部練成精兵,不是可以做出比現在大十倍的成績嗎?”高一功開口勸說道。
這話當然誘人,兩萬戰兵那可不是開玩笑,若是李自成當真手裡捏著兩萬戰兵,不說直接覆滅明廷,至少他就敢直接跟明廷主力開片。
但,練兵不是一句話的問題,他沒有根據地,是流動作戰,武器甲冑都靠繳獲,這樣是很難練出真正意義上的精銳的,所以闖軍才不得不讓流民前驅作戰,浪費大量精壯,其實也是形勢所迫。
“國勳,練兵不是一句話,其間複雜程度遠勝過帶兵略地。”李自成皺眉說道,高一功帶兵他是放心的,但練兵,確實很難讓李自成相信他是這號人才。
“闖王,凡事總是需要人做,若是什麼都不做,俺們莫不是當一輩子流寇?”高一功反駁道。
李自成聞言卻覺得這話不像是高一功能說出來的,思索片刻,似乎有了答案,於是笑了起來,對著高一功問道:“是何人教你說這些話?”
高一功聞言一愣,但他也是個實誠漢子,當即拱手道:“是李炎兄弟教俺的,但俺覺得說的也甚是有理。”
李自成已經猜到是李炎教他說這般話,見高一功並沒有欺瞞,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裡輕輕的念著李炎的名字,彷彿在思考什麼。
未幾,李自成開口說道:“李炎想要做你的觀軍使嗎?”
“對,李炎兄弟說了,若是闖王能準了此事,他就有把握為闖王練出一支精兵!”高一功中氣十足的說道,看的出來他對李炎是有信心的。
“到底是不願意去前營嗎?這李炎倒是有一些意思,就是這其中的心思讓人難以揣摩”李自成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作為闖軍主帥,打了這麼多年仗,手底下叛變者不少,自立者不少,也見識了不少當世豪傑身死,李自成的城府心計那也不是開玩笑的。
李炎的小九九,李自成是洞若觀火,不過他倒是沒有很在意,反而覺得李炎聰明,知道去了前營便算是一身本事只怕也難以施展,畢竟前營那幫子驕兵悍將素來輕視文人,而武夫又講究論資排輩,李炎先前不過一個哨總,在他們面前指手畫腳怎麼可能討得到好?
但,李自成也有擔心的地方,事實證明李炎這個人似乎很懂得籠絡人心,前營的武夫素來蠻橫慣了,也就在嫡系之中有些威望,普通士卒其實並不對這些將軍大帥很感冒,而身邊如果顧君恩這些人,自然是懂得如何籠絡人心的。
但顧君恩又圓滑老練,都是幫著李自成出謀劃策,這也是讓李自成信任的地方,而李炎則不然,他能力是有的,可似乎總是不是將李自成放在中心,而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
這樣的人,用起來是順手,但是也讓李自成頗為擔心,畢竟以自己利益為出發點,你就得拿出足夠的利益,否則很容易這人便會出問題,這也是為什麼這次李自成要壓李炎一把的原因。
“你們想要多少兵馬?”李自成言語之中已經從你變成了“你們”,顯然已經將李炎算了進去。
這話給高一功問住了,李炎走之前並沒有跟他交流過具體人數這些問題,高一功為難的抓了抓腦袋,然後半天憋了一句出來:“五千人吧......”
“胡鬧!”李自成聞言頓時訓斥了高一功一句:“可知道五千人是什麼概念?若是訓練則需要消耗糧食,兵甲器具這些都不是一句話,張口便要五千人,年歲不大,倒是口氣不小!”
“那......那三千?”高一功想了想,減少了兩千人開口詢問道。
李自成都要被討價還價的高一功氣笑了了,指著高一功說道:“闖營的精銳不過兩千而已,你們若是能練出五百精兵,已經足夠讓俺欣喜的了,三千人,莫說是你們了,便是俺也沒有這般本事!”
“兩千!”李自成伸出兩根手指:“俺給你們兩千人,若是能練出來,便再給你們人,若是練不出來,你就老老實實滾去李錦那裡做副將,不許再提這般事情,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