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復,春秋時為庸國魚邑,秦惠文王時改為魚復縣,昭烈帝兵敗夷陵乃屯於此,更為永安,晉時復為魚復,貞觀時改名為奉節,而魚復山就在魚復縣畔。
......
自明崇禎十一年夏,張獻忠復叛始,本來已經幾乎平定的中原流寇瞬間又死灰復燃,羅汝才、袁時中相繼復起,而一直被朝廷認為已經死亡的李自成也從商洛一帶殺奔而出,中原烽火再燃。
然而,李自成此次復起並不順利,先敗於鄭崇儉,後困於楊嗣昌,最後被打的丟盔棄甲,遁入魚復山中,明軍進圍魚復山,大有要一舉殲滅李自成之勢,時值深冬,又無糧草、棉衣,士卒凍斃餓死者眾......
“好冷啊......”一名帶著斗笠約莫十三四歲的年輕闖軍士卒蹲在土壘後努力的搓著手,身上單薄的衣服根本抵擋不了二月刺骨的寒風。
“再熬熬,等入春就好了。”一旁臉上佈滿褶皺的老兵勸慰道,同時往著火堆裡又加了幾根木柴,這微弱的火焰提供的溫暖在隆冬的山中聊勝於無。
“二狗子已經餓死了......俺們還熬的到春天嗎?”年輕的闖兵喃喃問道。
“......”老兵沉默了,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跟著闖王南征北戰以來不知道死了多少弟兄,他都已經麻木了,不過從來沒有哪一次有這麼絕望過,據說闖王自己都想自盡了,幸虧被義子李雙喜攔住。
“要是,闖王自盡了,該多好......”老兵突然蹦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念頭,闖王死了,他們就可以回家了,就不用被那個川耗子看著了。
“牛叔,你說.....你說,若是真的降了,朝廷真的會既往不咎嗎?”年輕的小卒子突然開口問道。
朝廷已經派了幾波人來勸降了,全都被闖王罵了回去,不過這不妨礙楊嗣昌用攻心之法,他派人對著已經又餓又冷的闖軍喊話,若是他們投降,就供給食物跟棉衣,還既往不咎送回家鄉。
“莫要亂說!”被喚做老牛的老兵趕快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若是讓那川耗子聽到,定砍了你腦殼去正軍紀。”
“俺才不怕呢!昨天三雀就在山下喊,說下去就要熱湯喝.......牛叔,俺娘還在家等我呢,我不能死啊......”那年輕的小卒說著說著眼眶就是一紅。
看的老兵一陣糾結,他也不想死,但這麼困下去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官軍斬殺。
“想走就走吧。”這時一陣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兩人一怔,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湛藍色罩甲,頭戴朱漆勇字盔的少年正淡淡的看著他們。
“見過,哨總......”兩人瞬間害怕了起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被他們叫做“川耗子”的哨總李炎。
“哨總......俺們只是抱怨一下,實在是又冷又餓.......沒想著走......”老兵連忙申辯道,他已經注意到李炎的手已經按在刀柄上了,生怕李炎當即動手砍了他們。
“某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李炎注意到了老兵的眼神一直瞟著自己按在刀柄上的手,知道他會錯意了,便順勢拿了下來,然後走到火堆面前伸出凍僵的雙手,感受火焰的微弱的溫度。
“如今時局艱難,你們留下來也活不了”李炎搖搖頭說道:“再說,山裡糧食也不夠了,這幾日也跑了不少兄弟,你們若是耐不住了,就走吧,我自然會當做沒看見。”
“哨總......”兩人聞言都愣住了,但看著李炎一臉認真的表情似乎也不像在試探。
“若是要走,就快些走,等會兒被其他人撞見了,那便走不了了”李炎抬頭看向兩人開口說道。
“那哨總你......”老兵頗為猶豫的看向李炎,他可是記得,幾日前有個哨總手下出了逃兵當時就被闖王下令斬首了,如今李炎私縱逃兵,只怕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