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契丹國徵渤先鋒官陳燁帳下副將楊軒。”楊軒站起來,隨隨便便的一個軍禮,一股軍人的肅殺之氣蓬勃而出。
秦忘清亮的瞳仁猛然收縮,楊軒身上的氣勢讓他很是忌憚,他身上一股殺氣排山倒海般湧向對面的楊二,不,現在應該叫楊軒。
在那一瞬間,楊軒感覺對面盯著他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沉重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心裡不由詫異萬分,這是一個山村少年該有的氣息嗎?他出身寒門,一路從屍山血海裡殺到現在的副將位置,手下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為何對上這個手上沒有真正見過血的少年,他曾經驕傲的一切變得那麼無知可笑?
楊軒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濃濃的挫敗感。
這一刻秦忘對楊軒動了殺心,契丹人,這傢伙居然是契丹人。這些混蛋年年來中原寇邊,不知道殺了多少中原百姓,尤其是燕國,不管是前朝的大建還是現在的大燕,哪年不被契丹人燒殺幾次,作為一個燕國人,秦忘當然對契丹人充滿敵意。
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獵刀上,似乎馬上就要拔出來將楊軒斬於刀下。
“東家完全沒必要這樣。”楊軒趕緊解釋道,“我不是契丹人,我也是漢人,是契丹人手下的漢人僕從軍。”
秦忘一句話都不說,依然冰冷地盯著楊軒,猶如實質的殺氣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反而像烏雲一樣越積越深。在冷酷的嚴寒裡,楊軒的額頭居然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感覺到秦忘的氣場不僅僅是單純的殺氣,還有強大的威壓。他想不通,毛都沒長齊的山村野小子哪來的這股氣勢。難道真的是上天予之的嗎?可笑自己剛才還要和人家一較長短。
“我真的是遼東人,遼東遼陽人,不過我真的不是契丹人,是漢人。”楊軒艱難地咽口唾沫,“我自小就被契丹人抓了壯丁,一直在僕從軍任職,後來因功升為副將。但是我從來沒有參加過對中原的戰爭,這麼多年來,契丹人也沒有派我們僕從軍攻打過中原,這個我可以對天發誓。去年契丹征討渤海國,到了我的家鄉。那時候我剛調任先鋒官陳燁麾下,此人向來嗜殺成性,素來喜歡就食鄉里。這次沒想到他會這麼過分,完全不顧及我們兄弟很多都是遼陽人,依然肆無忌憚去鄉里燒殺搶掠,尤其是漢人,更是被他當作豬羊一般。我和幾個兄弟實在看不過,趁其不備偷偷殺了他,我和大哥帶著老孃逃難到貴地。”楊軒不敢隱瞞,連這種殺頭的大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當初在赤城縣,以你兄弟二人之力,完全可以殺了我、搶走糧食,為何要跪地求我?”秦忘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看他目光一直都很坦蕩,氣勢稍微收了一點。
感覺到秦忘的氣勢有所緩和,楊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冷汗,“說實話,不是沒想過。那麼多糧食,偏偏只有一個半大孩子押著,擱誰誰都動心,”楊軒偷偷看了秦忘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生氣,心下大定。
“可是一來,東家敢一個人獨闖龍潭虎穴而且不畏權貴,很合我們兄弟胃口,我們心下敬佩不已。”高高的帽子戴上,楊軒發現面前的這位依然不動聲色,心裡不由很是氣餒,面前這位敢情成精了嗎?他真的是才14的孩子?這份心智,當真可怕。
“哼!”秦忘冷哼一聲,打斷了楊軒的暗自腹誹。
“二來,東家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我們兄弟並沒有十足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我們兄弟出了意外,我們那滿身是病的老孃也活不下去了,我們不敢輕易冒險。三來,我們一旦動手,其他災民也肯定望風而動,到時候搞不好就是為別人做嫁衣。四來,老孃從小教我們本本分分做人,肯定不會同意我們這麼幹。左思右想,我們才會。。。。。。”
“漂亮,憑你這份才思,做個勞什子副將,虧了!”秦忘邊說邊“啪啪”鼓了兩下掌。
“最後一個問題,你大哥是什麼人?”秦忘已經信了十分,況且這秦家村還有他們那跑不了得老孃,有這個人質在手,秦忘相信楊軒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秦忘身上的氣勢也收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