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子也慌忙上前來問.卻見菊花抖手指著村路,嘴巴大張.只是說不出話來。
前面有幾個人擋住了路口,何氏歪了下腦袋.發現還是遮住的,又往旁邊跨了一步,這才看清路上過來一個人,身著淺藍色的短褐,是槐子。
他大步走來,肩膀上架坐著一個小娃兒,那娃兒腦袋上頂著個榪子蓋頭,周圍一圈剃得精光,不是泥鰍是哪個?
菊花心下一鬆,如被抽去脊骨似的,一下子癱坐在院門口。
何氏先是尖叫一聲:“槐子!”跟著又驚喜地尖叫:“泥鰍!”
人們這才發現他們兩個。
劉三順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槐子肩上的泥鰍,繼而狂喜,雙手抓住小秀胳膊,使勁地搖晃,大喊道:“秀,泥鰍家來了!泥鰍找到了!哈哈哈!泥鰍找——到——了——嗚嗚…...”
他仰天大喊,那拉長的聲音在後山迴盪,鳥兒被驚得“撲稜稜”飛起,緊接著他又失聲痛哭起來。
小秀猛地睜大雙眼,忽然發狂起來,用力推開三順,嘶聲喊著泥鰍撲向槐子。嚇得槐子急忙將泥鰍從肩上拎下來,雙手叉在他腋下,胳膊伸老遠遞給小秀——他怕她不顧一切地撲到自己身上,把泥鰍往下拽,那樣子就有些難看了。
劉胖子和周矮子也向槐子衝過去,他們的媳婦緊隨其後,那個混亂場面真是無法描述,哭的哭,笑的笑,問的問,吵鬧議論不絕,把個槐子堵在人群中出不來。
大夥一個勁地問槐子是如何找到泥鰍的。
槐子道,他採買辣椒回來的路上,見一個尖鼻子、小眼睛的瘦漢子挑著擔簍子迎面走來,心想這人大概是從自家賣辣椒回來的吧從家裡收辣椒後,近些日子,這條路上多的是這種人,於是就多看了他兩眼。
卻發現他那簍子並不是輕飄飄地盪來盪去,好像還裝著東西,心道原來不是賣辣椒的,又多瞄了兩眼。
他坐在車頭,位置稍高,雙方交錯而過的時候,就算那漢子刻意往路邊走,想離馬車遠些,槐子還是看出不妥:其中一隻簍子裡裝了些雜草,卻分量不輕的樣子,似乎草底下另有重東西;而另一隻簍子裡面也不知裝了啥物件,有大半簍子高,上蓋一頂草帽,帽子上還搭了件外衣,但帽子下邊卻露出一角紅色碎花布,那顏色就不像這漢子能穿的。
他經歷了人販子拐葡萄的事,心思格外敏感,頓時起疑,就出聲招呼那漢子。
誰知那人見他盯著簍子瞧,忙加快腳步往前走,再一聽他招呼,連頭也不敢回,胡亂地應答了一句,那口音也不是地兒的鄉音。
槐子就叫停了車,跟幾個佃戶去追他。
果然,那人見他追來了,撒腿就跑。只是他挑著擔子哪裡能跑得過幾個莊稼漢?見勢不妙-,棄了擔子,沒命地往前奔去。
槐子當然不會放過他,領著兩個佃戶直追了兩裡地才把他逮住。
等回頭來檢查簍子,早有同伴抱出了個小娃兒,槐子認出是泥鰍,另一頭的簍子裡卻壓了幾塊石頭,蓋了草,想是為了配得兩頭一樣重。
他身上還有秦楓給的藥,是上回抓人販子後得的,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的意思,當即弄醒了泥鰍,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