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二人殷切地跟槐子說,若是大少爺去府城,有使喚他們跑腿的地方,只管去找他們,還留了個地址給他。
待這二人走後,槐子嘆了口氣道:“這兩人前倨後恭,看菜下碟的本事還真是不簡單。可恨咱們白受了一場氣。”
菊花道:“豪門奴僕還不都是如此,要是不會看人眼色,見風使舵,哪裡能過得順暢?這也是他們立身保命的手段。不說他們了。你把劉四順的信給劉家送去吧;小石頭的信今天也要送到集上去才好,一來讓三叔三嬸看了信能放心,二來也瞧瞧趙鋒要不要緊。”
張大栓急忙道:“是要趕緊送去。槐子,你下午就不要下地了,去集上送信吧。要是你趙三叔有啥要問的,你去了也能說清楚,旁人是不成的。”
張槐點頭,將兩封信收好,準備出門。
何氏又叮囑道:“再問問他家鋒兒要不要緊。先前那娃兒哭得厲害,我心裡害怕的很。這要是摔壞了,可不得了。”
菊花忙安慰她道:“我瞧不礙事,他精神好的很哩,不是還讓他爹打死柳兒娘麼?再說,秦大夫的醫術那麼厲害,就算他受了點傷,也能治好。倒是柳兒娘——娘,你跟三嬸好像把她打狠了哩。”
何氏撇撇嘴道:“死不了。我都沒朝她頭臉打。不過你三嬸倒是對著她胸口捶了幾拳,她後來吐血了,怕是打狠了。這事咱不管,看村長咋說,總不能讓咱賠太多的錢,誰讓那婆娘嘴賤亂說的。”她倒是做好了賠銀子的準備。
張大栓跟槐子也說隨李耕田如何處置。
一家人又商議了幾句,想好對外說辭,菊花收拾了些乾菜和醃菜讓槐子帶給雲影,他方才帶著黑皮出門去了。
今兒一早起來就沒個歇的,菊花本來昨晚就沒睡好,因此覺得頭昏昏沉沉,便跟何氏說了一聲,又交代了葡萄幾句話,讓她看著板栗和小蔥,便回房去小睡了。
一覺醒來,身上還有些軟,她躺著不動,眼望帳頂,院子裡歡笑聲一片,細聽之下,有葫蘆和李敬文說話的聲音,當然,還有自家雙胞胎的笑鬧聲,以及不知是誰的低語,似乎還不止一人。
這充滿生活氣息的聲音立即讓她精神起來,翻身下床,將自己收拾利索了,方來到院子裡。
卻見婆婆何氏、外婆汪氏和娘楊氏,還有劉嬸、劉奶奶正圍坐在梅樹下,面前堆了好大一堆野筍子,正在一邊剝一邊輕聲說笑;三個小奶娃坐在車裡,望著滿院子奔來跳去的葫蘆和李敬文“啊呀”叫個不停,樂得手舞足蹬——還不會走,“足蹈”是不行的。
“菊花,你醒了?可好些了?”楊氏見她站在廊下四下打量,忙招呼道。
菊花一邊下了臺階,一邊納悶地問道:“啥好些了?我又沒生病,不過是累了睡一會。娘,你們上山掰筍了?”
楊氏笑道:“是你婆婆和劉嬸去掰的。她說你不大舒坦,我就來問問。過來,坐這。娘瞧瞧!”
菊花忙過去她身邊小板凳上坐下,順手撈起一根細長的青筍來剝,就聽何氏道:“我那會兒瞧你臉色不大好,想著你不舒坦,就沒下地去種豆子,等明早去種也是一樣的。下午忙完了,閒著也沒啥事,劉嬸要去山上掰野筍,正好你娘跟外婆在這,她們幫著看小娃子,我就也跟著去了。掰了這麼些回來,兩家都分點,熬醬吃。”
菊花望望天,詫異極了:“你們幹了這麼多事兒?我睡了好久麼?怕是都要燒晚飯了吧。”
汪氏笑道:“睡了一下午哩。可憐見的,昨晚累狠了,等那麼晚才睡,今兒又折騰了半天。”
她是說昨晚大家等槐子他們從下塘集回來,所以睡晚了,菊花心裡有病,就不由得紅了臉,急忙岔開話,問道:“劉嬸,咋沒見葡萄哩?”
何氏笑道:“在廚房煮甜酒哩。我估摸你也要起來了,就讓她煮些甜酒,你吃一碗墊墊肚子,暖暖胃。要不要打兩個雞蛋?”
她一說,菊花心裡就有點想了。她給兩娃兒餵奶,吃的比往常多的多,這甜酒雞蛋又是她愛吃的。於是說道:“那就打兩個吧。娘跟外婆、劉奶奶也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