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笑了一會,愁眉問道:“那可咋辦哩?他回家不是啥也沒有了,他媳婦肯定要罵他。”
菊花正要說話,就聽汪氏欣喜地叫道:“花兒,你娘回來了。”
果然,青木趕著馬車進了院子,衝屋裡高聲叫道:“葫蘆爹回來了。”
那兩條狗也彷彿活躍起來,大聲汪汪叫,跟著馬車來回奔竄,等車停穩了,便對著車門口張望,狗眼在暗月下閃閃發光,盯著下車的鄭長河等人,尾巴飛快地搖動著,極為歡喜,看來連它們也覺得院子裡人少了不慣哩!
於是,聽故事的熱情立即被等到親人的喜悅代替,葫蘆率先衝向院子,嘴裡大叫道:“爹,娘,爺爺,奶奶!”聲音清脆歡快,葡萄忙跟在後面,防止他摔倒。
菊花也高興極了,和汪氏迎上前去,好一番寒暄問候,只聽得青木說一句“娘沒事兒”,那心立時就放了下來,餘者不再管了,遂喜氣洋洋地張羅飯菜。
可是,等飯菜擺上桌,劉雲嵐扶著楊氏上桌坐下,鄭長河齜著嘴巴笑得合不攏,連聲道:“菊花,去弄些酸筍來,你娘吃不慣這些哩……”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楊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你嚷嚷啥?也不嫌難為情,看娃們笑話!”說著臉色有些尷尬。
青木和劉雲嵐都含笑不語,青木怕爹孃難堪,對菊花道:“今兒咱家可是雙喜臨門,你嫂子又懷上了。”說著跟懷裡的葫蘆抵頭,“葫蘆,你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葫蘆開心地摟著爹的脖子,不停地往上聳動身子,叫道:“妹妹!”
菊花和汪氏大喜,急忙道:“真的麼?啥時候的事,雲嵐姐姐咋沒點反應哩?”
劉雲嵐臉兒紅紅的,坐在桌邊,羞澀地說道:“我······我本來覺得差不多是,沒敢肯定,今兒正好送娘去集上,就讓雲大夫瞧了瞧,說是有兩個多月了……”
菊花開心地笑道:“這真是喜事,好兆頭哩!爹······”
鄭長河不等她說完就道:“還有一樁喜事:你娘也懷上了,要給你生個弟弟哩,這可不是大喜?你快去搛些酸筍來,你娘愛吃酸的。”
要說劉雲嵐懷了,菊花聽了這訊息立馬眉開眼笑,可是一聽楊氏也懷了,她眨巴著眼睛瞧著老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張大嘴巴,下半截話卡在喉嚨裡,一臉錯愕!
楊氏看著閨女和老孃那驚詫的樣子,羞愧得無地自容,低頭不知如何是好。本來懷孕是喜事,可是這麼大年紀了,還跟兒媳婦一塊懷上了,這不是丟人麼?
還是菊花反應快,眼見娘尷尬不自在,眼珠一轉,驚喜地說道:“哎呀!這可真是好兆頭—說明咱老鄭家要發達了,要興旺起來了。
見爹和哥哥都望著自己,解釋道:“咱鄭家都幾代單傳了,今年不但嫂子開懷,連娘都懷上了,要曉得老生子最是聰明的,這個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那都是個不尋常的,預示著鄭家要大發了。爹,這院子往後肯定不夠住,還要再蓋哩!”
她謅得倍兒順溜——話說,她好像謅謊話謅上癮了,上回是謅死人的謊話,如今是謅新生兒的謊話,她覺得自己都快成神棍了。
可是鄭長河等人卻十分相信——能不信麼,誰媳婦懷孕不高興?誰家不認為兒孫多是興旺發家的好勢頭?
鄭長河哈哈大笑道:“要蓋,要蓋,生再多也不怕。菊花,我覺得你說得真對,咱老鄭家怕是要發了。她娘,你就甭難為情了,這兒都是咱自家人,有啥難為情的哩?菊花可是說了,老生子最聰明瞭,咱兒子沒準將來跟楊子似的,能中秀才哩。到時候,我跟你就是秀才的爹孃了。”
汪氏也回過神,嗔怪地對楊氏道:“這麼大的喜事,你還扭扭捏捏地,不曉得多少人盼都盼不到哩。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兒起,你甭整天風風火火地忙,這個家少你一人幹活,餓不死人,廚房裡的事有我哩。你這麼大年紀了,養胎要格外精心,我說句偏心的話,雲嵐年輕,比你底子厚,只怕比你要好過些,不過也不能大意了,往後你倆都不要幹活了,這個家就交給我。”
菊花看著外婆,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覺得她就跟前世失業好久,然後終於找到工作的人一樣,說話精神許多。
楊氏見娘和閨女一副高興的樣子,神色方才好了些,不過還是白了鄭長河一樣,怪他人來瘋,跟個娃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