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見他來了,喜悅地說道:“沒哩,剛剛吃了四五個哩那個芫荽餡兒的餃子味道不錯,待會你也嚐嚐。這是蘿蔔汁?”
槐子坐到她身邊,溫和地笑道:“噯!剛榨的。蘿蔔用熱水溫過了,這汁一點也不涼。”說完,又倒了一些在碗裡遞給趙清,再把竹筒遞給菊花道:“喝兩口吧。你那麼喜歡這東西,娘說待會泡些木耳炒紅蘿蔔。”
菊花接過來喝了兩口,笑道:“紅蘿蔔炒木耳味道不錯,再切一根青蒜苗擱裡面,就更香了。清兒,你不喜歡喝這個麼?”
她見趙清喝蘿蔔汁的時候,皺著眉頭,便問她。
趙清想了想,說道“喝到嘴裡甜,聞著有點······有點味兒。”她形容不出那股蘿蔔味,便說不上來。
菊花笑道:“這是紅蘿蔔本來的味兒,有些青氣,你咬牙喝了吧,這東西吃了可好了。你先前吃了不少東西,該喝些蘿蔔汁,洗洗腸胃。”說著又打比方,跟她解釋半天。
趙清聽話地將剩下的蘿蔔汁全喝了,又漱了口,然後對菊花道:“我娘一頓能吃三碗飯,我跟哥哥兩人加起來還沒她吃的多,我爹說養不起了哩。”
張槐呵呵地笑道:“怪道你爹上山獵野兔去了哩。”
菊花忙問道:“趙三叔不在家麼?那趕緊送清兒回去吧。清兒,你爹在家時你就來陪我玩;要是你爹不在家,你最好陪著你娘·有啥事的話也能幫著跑腿叫人。你娘肚子老大,身邊不能少人,要當心哩。”
別瞧趙清這麼點大,能頂不少事哩,自己霸佔著人家閨女·實在不應該。
趙清聽了這話忙點頭,一抬腿扒著火桶邊沿滑下地,跟菊花招呼一聲就往外跑。
她忽然發現自己很重要——又要陪菊花姐姐,又要照看娘,她真的好忙哩!
張槐忙跟了出去,將她送到家才轉頭。
他見菊花剛才吃的餃子、喝的汁都沒吐,十分高興,跟她商量再翻新弄些啥花樣來吃。
日子就在搗騰吃喝的忙碌中溜過·因為菊花的孕吐·這年也沒好生過得·一家人全照顧她那張嘴去了。
直到陽春三月,那些栽種下的桃樹忽然吐出芳蕊,夾雜在淺綠嫩柳中間,幾乎讓人移不開眼,而且兩種桃樹先後開花,這花期就延長了好多,一直到四月還是桃花遍地。
菊花娘家婆家,不管是前院還是後院,都是一片桃李芳菲·菜園子裡也是青綠一片,小草兒、嫩菊也紛紛破土而出,那一抹新綠融化了人心、明媚了天地。
這樣的季節,這樣的美景,菊花的心情簡直飛揚,雖然還吐,不過比先時要好多了。還不到春耕的季節,槐子便經常抽空陪著她,兩人恩愛纏綿·奢侈地品味這人生的春天!
這美好的生活因張楊的童生試暫時被打斷了,三月十日是他參加縣試的日子,槐子要親送他去清輝,兩人要小別幾日。
和張楊同時赴考的還有小石頭和劉四順,也不知周夫子是咋想的,臨了又讓小石頭也參加了這次的童生試。他才十一歲,怕是這次應試年紀最小的童生了。
三月八日清晨,張家、鄭家、趙家、劉家四家人齊聚村學堂,包括村長李耕田在內,眾人都是好一番叮嚀囑咐,反倒是周夫子一言未發,衝他們幾個點點頭——該交代的他頭天已經仔細交代過了。
來送他們的村民也有不少。這三人的考試,跟李長風兄弟當年考秀才給大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縣學離大夥太遙遠了,可是這幾個娃兒卻是在村學堂裡讀書,要是他們能考中秀才,無疑對大家是一個極大的鼓舞。
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興奮地說個沒完,周夫子皺了皺眉,出言打斷他們的話,催促幾人趕緊上路。
於是,張楊等人在全村人眼巴巴的目送下,由青木駕著馬車送往下塘集,同行的有槐子和劉三順,趙三覺得自己大字不識,去也沒用,便將小石頭鄭重託付給了張槐。
張槐走了,菊花心裡空空的,她便約了梅子去河邊剪蒿子和馬蘭頭,小趙清自然是跟著的了。
菊花蹲了一會,覺得腿有些酸,便直起腰來,四下打量,河邊花光柳影,河水潺潺,她聽見遠處梅子家傳來她兒子的大聲喊叫,夾著花婆子的哄勸。
“梅子,你婆婆在幫你帶兒子?”她問道。
梅子一邊快手地用剪刀剪馬蘭頭,一邊笑道:“噯!她跟我娘一人幫著帶幾天,不然我忙不過來。唉,要是再晚兩年生第二胎就好了,這麼的一茬趕一茬,實在是吃不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