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嵐欣喜地問道:“那是不是妹妹往後就不用戴這面巾了?”
青木笑著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心道,妹妹怕是不到進洞房,是不會把這面巾拿下來的。
菊花想要回答,青木用綁了棉布的竹籤在她臉上不停地塗抹,便不好說話,忍著等他弄完,才嘟著嘴對劉雲嵐解釋道:“我不想拿下面巾,不是怕有疤痕不敢見人,是怕人家整天掰扯我。姐姐你想,我長了這麼多年的癩皮,要是忽然變好了,不得被人當做一件奇事來說麼?傳來傳去的,沒準就會給我惹來麻煩,所以我就一直戴著這面巾,反正咱自家人曉得就成了,管人家咋說哩。”
劉雲嵐聽了恍然大悟,不禁連連點頭。
她是深有體會的,當年她盛名在外,上門求親的是一撥一撥,其間也鬧出了不少煩心事,好在最後順利地嫁了自己相中的人,沒出啥事;菊花這副容貌不比她差,要是被人知道,癩皮褪後變成這個樣子,人們的好奇心會更盛,五分的容貌能被傳成十分,那可不是好事情。
於是她說道:“那你就戴著吧。咱都幫你瞞著。等年紀大一些,再拿下來就沒事了。”
菊花點頭,想到臉上的疤痕真的要淡去了,止不住心裡歡喜,於是便對青木嘮叨道:“總算是好了。最重要的是沒花錢哩。要是槐子哥見了,怕是比上回扯了面巾更加驚訝哩。唉!真是便宜他了,就算是對上回試探他的補償吧。”
青木正在幫劉雲嵐塗面膜,聞言好笑地瞧了妹妹一眼,心裡卻代張槐高興;劉雲嵐也嗤笑一聲。
青木忙完了,又端來兩盆水,好讓她們待會清洗,然後便摸了本書,坐在一邊看著,不時地又瞅這姑嫂倆一眼,一副悠閒含笑的樣子。
等時辰差不多了,兩人洗掉蛋清,青木便在一旁問道:“嵐嵐,要不要再吃些東西?”
菊花便嗔怪地說道:“哥,不是剛吃過飯麼?你跟娘這麼讓雲嵐姐姐補,吃得太好了可不成哩。我想著,那娃兒要是長得太大,不是不容易生下來麼?就算掙下來了,當孃的也吃虧。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覺得,各樣東西都要吃,也不能吃的太好,也不能吃不好。”
她見哥嫂瞪大眼睛望著自己,也不管那麼多了,決心一定要說服他們——這可是自家人,當然要重視,不比李長明家,自己根本插不上
她對青木說道:“你是念過書的,萬物自有其理。就是莊稼,也不能上肥太多,不然都能燒死它;澆水也是,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窮人家養娃,沒東西吃,那娃兒養出來肯定不結實;可是有錢人家為啥也不容易養好娃哩?那是他們精心太過了。你瞧趙三嬸和桂枝嫂子,懷了身子,也不少吃的,可他們也沒太嬌養,生娃就快些。嗯,梅子也不錯。”
青木聽了認真地思索起來,他可不覺得妹妹一個未出閣的女娃說這些肯定不通——妹妹是個愛動腦子的,凡事都究其理,她說這話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劉雲嵐眨巴著大眼睛瞧著這兄妹倆,也不說話,等著青木發表意見
說起來好笑,她在家一向是拿主意的人,可到了鄭家後,在青木和菊花跟前,根本不用她費心。
不管啥事,還沒等她想好哩,這兩人三言兩語就說定了,然後再問她有啥想法。她一想,他們都說完了哩,她想出來的還沒他們想出來的全乎。
青木也就罷了,兩人恩愛的很,她傾其心,服其理,就有自己的主意也是習慣先問他,並依著他的;這個小姑子也是極有主張,明明就比她小,可是在她的面前,愣是跟她姐姐似的,好笑地是,她說事的時候嘴裡還不停地叫著“雲嵐姐姐”,也不叫嫂子。
只有在一種情況下,菊花會露出小女兒態,像個妹妹似的求她——那就是讓她這個嫂子幫她做針線活計的時候。所以,她就愛幫菊花做些繡花的活計,如繡個好看的枕頭或者抱枕,在窗簾上繡些花草等,把她的閨房打扮的柔美些。每當這時候,菊花就喜滋滋的,她也特別有成就感,覺得自己有些姐姐的樣子了。
這麼的過了幾個月,她就習慣了凡事聽兩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