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一眾氣韻迥異的天人,齊皆散漫的趺坐在平坦開闊之處,或捏宗師印,或點劍指,或合握蓮花法印,竟似是在口誦箴言,宣讀經篇,闡述義理也似。
但是在這一刻,這諸永珍天人,這偌大的玉京山,其總歸是靈虛之內景九天,其靈韻之中的造化終歸是迥異於寰宇永珍生靈之處,終是在這一刻,在這極盡斑斕瑰麗的法會上得以體現。
那是不拘諸永珍天人以何等的方式法門進行著何等的演繹。
一切的一切,那外象之下,落在楚維陽的感觸之中,其所生髮的,僅只是一道又一道極致微茫的,渾如玉脂圓珠相互之間碰撞的輕靈之音。
進而,當一處處的道法演繹與碰撞的這般輕靈之音齊皆響徹的時候,如是輕音之音,在偌大玉京山,在偌大泰一玉皇天之中倏忽間渾一,其交錯有若樂章,其中疊有如道聲。
進而,當這一匯聚在楚維陽心神之中的時候。
像是間隔著許久時間,那一道貫穿了內景九天的道雷,劈落在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進而,則是那雲路也順延著這一道雷霆一同蔓延而至,接引著楚維陽的心音,以混同在那輕靈道音之中,將永珍天人法會之中所碰撞出的晦澀道音,傳遞到道人磅礴的思感與念頭之中來。
起初時,從道音及至這種共鳴本身,都仍舊顯得晦澀,顯得飄忽,顯得捕捉痕跡。
但是很快,楚維陽忽地從這種輕靈的道音之中似是感觸到了甚麼獨特的音韻。
漸漸地,正是藉由著這種牽引,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裹挾著那無算的接連湧現的靈感念頭,像是和永珍天人也似,踏上了雲路,進而被接引去了玉京山。
這一刻,楚維陽的一切思緒,像是混同而成了承載這一切的玉京山本身,像是成了山巔處盈盈懸照的黃中李神通果樹,像是神通果樹之下,恆久趺坐入定,渾如石雕泥塑的道周子法相。
也正藉由著這樣的混同,楚維陽漸漸地有所感觸,這並非是昔日《太陰煉形》古法蛻變成神通的過程之中,以一部法門去吞噬一部神通的菁華,進而在現有的框架和現有的脈絡之中,蛻變與昇華去,化成一部前所未有的神通經篇。
而這一刻,楚維陽所探索的前所未有,那是真個前所未有,一切的框架與脈絡都奉欠。
連帶著從師雨亭那裡所感觸與收穫而來的道果,也僅只是開啟這場玄妙悟境之門扉的一把鑰匙。
一切盡皆需得自己從道與法的演變之中苦苦求索出來,就像是真形法的原初誕生的時候那樣。
這是真正從無到有的變化。
而這一刻,這一場的玉京山法會,便是永珍天人以這樣的方式,不斷地碰撞與磋磨,交織與共鳴著彼此的道與法,從而在這兼具虛實的玉京山上,進行著有無之間的探索。
這不是永珍天人的法會。
楚維陽從這一刻方才真切的意識到,這是自己所掌握與修持的道法之間的“法會”,一場己身全數靈韻共演、共商、共推那在真形法之中,等同於神通經篇的存在!
那真形法前路上,能夠洞開超脫門徑的鑰匙!
而也正是這一刻,如是的感觸之中,楚維陽忽地感觸到了部分輕靈道音的變化。
霎時間,道人觀照去的時候,竟是玉京山中一部分的永珍天人,在這樣激烈的法會論道的過程之中,因為靈性的劇烈損耗,此時間,其身形之上所洞照的氣韻與靈光,齊皆變得黯淡了些,並且觀照著身形的細節,似是若有若無間,在趨於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