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朦朧模糊的推演之中,楚維陽已經看到了若有若無的瑰麗景象,一副滿蘊磅礴野心的藍圖畫卷在他的思感與念頭之中延展開來。
因而,在這之後略顯得漫長的靜謐時節之中,楚維陽一個人兀自立身在道殿門前那寬闊而平坦的空地上,長久的沉浸在自己的演法之中。
漸漸地,那些身形的姿態裡面,出現了關於《玄龍臥眠睡夢功》的影子,出現了《太陰雷池豢龍煉髓元典》的無上意蘊。
接連許久的時間,頻繁的有著某一個動作長久的出現,被楚維陽接連去體悟與印證;而在某一段時間裡,也會有已經演練許久的身形姿態被楚維陽否決與捨棄。
而在這一過程之中,同樣的,也會有部分的身形姿態,教楚維陽有觸類旁通間的感悟,被他落於紙上,進而好生封存。
而也正在這樣的演練過程之中,那自海眼漩渦之中灌湧而來的須彌之力中,夾雜著這寒冬最深時那最為肅殺的冷意,將四時的氣韻彌散在道場洞天之內。
登時間,便是一場連綿大雪落在山嶽與島嶼之中。
冬時之意已極深,愈教那萬籟皆寂,群生蟄伏,許是再等一陣,待得有驚雷煥發,遂又是天地暈染生機之時。
而正伴隨著這樣的心境體悟,感觸著天地間四時的變幻,楚維陽更進一步的沉浸在了鍛體法門的梳理之中,在即將到來的冬春交際之時,以天心映己心,以枯榮變化感觸生機,感觸著鍛體之道的動靜之義理。
反而也正是在這樣漫長的修持之中,楚維陽愈漸的如同眠龍也似。
——
與此同時,西極之西。
漫天的煙塵彌散,長久以來昏黃顏色的風波遮天蔽日而起,許是這樣遮掩的時日久了,那顏色竟更進一步的深沉起來,最後,竟變得渾如灰黑色泛著幽光的詭譎風暴。
這便是昔日裡,那老農曾經言說過的須彌界風。
界風何意,尚還未曾見得。
但是須彌二字,卻已然展露的明晰。
那灰黑色的煙塵風暴之中,有著渾厚至極的須彌之力摻雜在其中。
那風暴本身甚是洶湧,一時間,甚至連原本交織與共鳴,連綴成亂流的須彌之力,都被勁風本身給撕裂開來,可是一道道纖毫間的須彌之力,復又這樣在兜轉間化成了利刃,最是殺人不著痕跡的利刃,隨著風暴的湧動而肆意呼嘯。
只是這片老農口中的妖族祖庭故地,如今看來已經甚是凋敝荒涼,無垠的荒野之中,渾沒有甚麼生靈,值得那須彌之力化作的一道道利刃屠戮斬殺。
可饒是如此,那須彌利刃風暴,乾脆便在兜轉之中,一層層的掀起深冬時節乾硬的地面,攪動著泥石草木,盡數嚼碎成煙塵,化作一抹昏黃顏色,融入進這灰黑色的煙塵風暴之中,進而愈教那風暴本身沉鬱起來。
起先時,老農商伯施展了一番有類於土遁術的避劫之法訣,渾厚的法力連人包括馬車盡都隱沒在了厚重的大地之下,深深地藏匿在了泥石之間。
不論是身為金丹境界大修士的商伯,還是那些有著丹胎境界修為在身的鱗甲妖馬,亦或是藏身在車廂之中的少年人,都具備著短時間內暫居泥石之間的底蘊。
只是未曾想到,還未至於他們為泥石之間自己扛不住的時候,那詭譎的須彌界風,便已經攪動翻卷著泥石,伴隨著煙塵四起,生生教他們重見了天日。
只霎時間,面對著這凌厲的須彌風暴,那六匹妖馬便略顯得不安的噴動著鼻息。
只是這些妖馬的不安源自於某種生靈對於未知的本能恐懼。
但是那老農商伯不同,他能夠喚出“須彌界風”的名諱來,便顯然對於這須彌界風本身具備著一定的瞭解。